袁谟直到此时才算看清楚了这一群小叫花。
名曰“叫花”,却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四处流浪要饭的人并不一样。
年纪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一个个虽不能说是身强体壮,但真不瘦弱。
除了脏点儿,半分叫花的样子都没有。
看来大将军府的剩饭剩菜实在养人……
来不及多想,他已经被七八名年纪最大个子也最高的小叫花围在正中。
袁谟天资聪颖,但所学太过于庞杂,有些东西难免就不怎么精通。
譬如武功。
在他看来凭自己的头脑和口才应付各种事情绰绰有余,完全不需要动粗。
所以就连如今的这点拳脚功夫还是在恩师的逼迫下习得的,在众多师兄弟中一直稳居倒数第一。
在外行走时他甚至会忘了自己也是会武功的。
此时见小叫花们面露凶相,袁谟忙抬手制止:“各位且慢动手,有话好好说!”
领头的小叫花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不让我们动手,那你方才又为何要抢夺我们的东西?”
袁谟赶紧抱了抱拳:“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那领头的小叫花冷笑道:“是不是城西吴三雄派你来的?”
袁谟真是哭笑不得:“你们真是误会了,我并不识得什么城西吴三雄,我今日是来……”
“少废话!吴三雄手下就有一个大脑袋,不是你是谁?”
袁谟一时语塞,引以为荣的脑袋和口才一并失灵。
梧桐见势不妙,在圈外扯着嗓子喊道:“他不是……”
可惜他也是自身难保,剩下的几名小叫花立刻把他团团围住了。
领头的小叫花冷哼道:“姓吴的混蛋惦记咱们的地盘不是一日两日了,兄弟们,动手!”
小叫花们一拥而上。
梧桐没有正式学过武功,但他在赵重熙身边伺候十年,多少也学会了一点招式。
加之围攻他的小叫花又是年纪最小的几个,短时间内几人勉强战成了平手。
另一边,头脑和口才一起失灵的袁谟吃了几拳后终于把手脚顺了回来。
然而,他既顾不上护住自己,更顾不上反击,而是冒着被打中面门的危险,从之前那名小叫花手中一把抢过了赵重熙的那个破荷包。
那名小叫花手里一空,立时大声惊呼:“大哥,这荷包里定有古怪!”
领头的小叫花一抬手:“住手!”
他在小叫花们中间颇有威望,混乱的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
梧桐趁机窜到了袁谟身边:“袁真人……”
“无碍。”袁谟简单回答了两个字,把手中的破荷包抓得紧紧的。
领头的小叫花往前迈了一步,睨着二人道:“把荷包交出来。”
梧桐提高声音:“这荷包本就是我们的,凭什么给你们?”
“你们的?”领头小叫花像是听见世上最可笑的话一般:“这荷包分明出自大将军府,同你们两个小毛贼有什么干系?”
梧桐辩驳道:“同你们又有什么干系?”
袁谟一把拉住他,面露凄然之色:“不瞒列位,荷包本是我送与心仪的姑娘……
本来一个荷包也不值什么,丢了也就丢了,无奈此乃家母亲手缝制……”
到了最后嗓子竟哑得竟似说不下去。
梧桐生性老实憨厚,被他这一通乱编搞得耳根子都红了。
换做寻常人,袁谟这番表演或许还会有点用。
可惜小叫花们都是自小无父无母,对这种说法实在没有多少感觉。
领头的小叫花嗤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也敢惦记大将军府的姐姐们!”
袁谟的肺都快气炸了,但他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旦事情闹大不仅是他和梧桐,赵重熙也未必能撇干净。
他忍住气道:“今后再也不敢了想了,望列位高抬贵手,让我二人离开可好?”
领头的小叫花双手抱胸不发一语,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手里的荷包。
良久后才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其实我们也不爱为难人。
只不过,兄台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断了我们的衣食……江湖中向来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规矩……”
袁谟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想讹钱就明说!
没想到他袁谟今日居然沦落到同一群小叫花讲什么狗屁规矩的地步!
“梧桐!”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厮。
“小的在。”
“把你身上的钱全给他们!”
梧桐十分为难:“您知道的,小的早已经没钱了。”
袁谟瞪了他一眼:“十两!”
十两?梧桐一脸迷茫。
袁谟真想揍这不长记性的小厮一顿。
“今日的卦金!”
“哦哦哦……”梧桐总算想起来了。
他赶紧从贴身的里衣兜里摸出了今日史可奈塞给他的十两银子。
袁谟取过银子往地上一扔:“我们可以走了么?”
一名七八岁的小叫花利索地把银子捡起来递给他们的大哥。
领头的小叫花眼睛微微眯了眯:“让他们走!”
被抢了荷包的那名小叫花还有些不甘心:“大哥,那荷包里的东西肯定不止……”
袁谟嘲讽道:“你不怕竹篮子打水?梧桐,我们走!”
“是。”梧桐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领头的小叫花看着二人的背影,隔了好一阵才道:“咱们要的只是钱,不是祸。”
其余小叫花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