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儿未曾经历过男女情爱,也从未见过寻常的夫妻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
但在她看来,男子向女子撒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渣爹难道还嫌棉棉姐不够讨厌他么?
难道他以为撒一下娇,棉棉姐就会接受他?
而且,之前在门外的时候,她还以为司徒曜是疼得狠了所以嗓音才变得有些嘶哑。
没想到他的伤……
三四寸长不算深的伤口,又能疼得到哪儿去,也值当在妻子面前撒娇?
司徒曜见女儿来了,面部表情立刻恢复了正常。
凤凰儿在他身侧坐下:“娘方才说得很对,您为何每次都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司徒曜叹道:“箜儿,爹爹也不想的,只是有些时候想要达到的目的太多,一点都不损失是不可能的。”
凤凰儿挑眉:“契丹人和姓潘的不是打起来了么,莫非您……”
“箜儿居然已经知晓了今日一早发生在会同馆的事情?”
“父亲花了那么多心思设计,自然是要在同燕国签署合约之前见到效果。
会同馆里的冲突迟早都会有,早晚而已。
父亲还是同我说一说当时的情形吧。”
司徒曜只好道:“正如你那一日所言,潘家乃是将门,潘伦虽是文官却是个急脾气。
他本就深恨契丹人,如何受得了那些契丹人每日歌舞饮宴?
偏那契丹人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一来二去两人就对上了。”
至于今日具体是怎么冲突的,司徒三爷觉得还是不要学给女儿听了。
太粗鲁,太惨烈……
其实凤凰儿对会同馆冲突的细节也不感兴趣,她轻笑道:“如此一来,宋燕两国的合约恐怕又要修改了。”
司徒曜道:“如果不是慕容离亭处事圆滑,此次潘伦栽的跟头会更大。”
凤凰儿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许多。
听渣爹话里的意思,今日的冲突基本算是解决了。
解决之后慕容离亭才有机会去管其他事。
希望明日他能够准时赴约……
阮棉棉见两人说得投契,笑道:“你们两个光说话肚子就饱了,不打算吃饭了么?”
凤凰儿在东街茶坊用过点心,一点也没觉出饿。
但方才已经说过家里饭菜合口的话,她只能笑道:“那我去吩咐厨娘们摆饭。”
说着就站起身走出了正房。
“你呢?”阮棉棉瞥了司徒曜一眼。
司徒曜不敢撒娇了,赶紧站起来把高高卷起的袖子放下:“夫人,我们去用饭。”
※※※※
第二日未时,凤凰儿和赵重熙春桃准时出现在五味楼最大的雅间。
今日慕容离亭信守承诺,提前一刻钟便到了。
大约是不想引人注意,他今日穿了一身普通的青衫,除了一根成色一般的青玉簪子,周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
然而,即便是这般简素的装扮,在窗边负手而立的慕容离亭,依旧足够吸引人。
凤凰儿示意赵重熙和春桃在外等候,迈步朝窗边走去。
距离慕容离亭大约三尺的地方,她顿住脚福了福身:“离亭世子。”
慕容离亭回过头,凝神打量了凤凰儿一番。
早在正月时他就见过眼前的女孩子。
那时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阮大将军身上,对她并没有太过上心。
但不可否认,这般秀美绝伦的女孩子,只需一眼便很难遗忘。
那日桃花宴,她身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裙,在众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中间越发显得清丽婉约。
可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满十三岁,温柔秀气的小姑娘,竟会如此狡猾。
不,不仅仅是狡猾。
躲得过别人的设计可说是狡猾,能设计别人入彀,应当说是手段高超。
她没有用贵女们惯用的烂招数,却成功吸引了自己的注意,甚至是……尊重。
慕容离亭还了一礼:“司徒六姑娘。”
分宾主落座后,慕容离亭给凤凰儿到了一杯茶:“司徒六姑娘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究竟意欲何为?”
凤凰儿轻笑道:“大燕京城东南方一百里处,有一高台名曰‘凤凰’,离亭世子应该不陌生吧。”
慕容离亭微微一愣。
司徒箜的目的他想过千百种,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目的竟是凤凰台。
他也笑道:“司徒六姑娘这便是明知故问了。”
凤凰儿并不在意他的话,继续道:“据说五十多年来,凤凰台的守卫一直都由楚王府负责。”
“原来姑娘是想用曲谱贿赂本世子,以换得进入凤凰台的机会?”
“世子允否?”
慕容离亭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未免太天真了,一份,不,应该说是半份《秋风》曲谱,没那么高的价值。”
“世子对那半份曲谱不感兴趣?”
“不,自从我学会吹箫那一日起,便对《秋风》的曲谱心向往之。”
“如果我的条件还不止是进入凤凰台,世子作何感想?”
慕容离亭整个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凤凰儿:“姑娘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你从宋京一路带到凤凰台去吧?”
凤凰儿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慕容离亭嗤笑:“你倒是敢想!”
“我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独自一人连大宋京城都未必走得出去。
跟着离亭世子就不一样了,不仅不会迷路,也不怕遇到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