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棉本不是那种特别精细的人。
而且身为一位母亲,用乳名称呼自己的孩子也无可厚非。
所以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止一次听见过她唤司徒箜为“小凤凰”,但都没有在意。
此时听袁谟建议赵重熙吹奏一曲《逐凤》,众人茅塞顿开。
箜儿的乳名是小凤凰,将来要嫁的又是大宋皇长孙,可不就是一只即将翱翔九天的凤凰么?!
逐凤,追逐凤凰,这样一支曲子简直就是为皇长孙量身打造的!
女孩子们起哄一般笑了起来。
赵重熙接过玉箫,闪目朝凤凰儿望去。
只见她一张俏脸红彤彤的,眼波流转间,满满都是独属于豆蔻女孩儿的娇羞。
他暗叹道,认识司徒箜一年了,她一直的表现都是格外冷静睿智。
尤其是面对情感时更甚。
无论是热情似火的漂亮少年涂浚,还是温柔深情的风华世子慕容离亭,都没能乱了她眼中的冷静。
他本以为终此一生,自己都未必能见到她抛掉冷静自持。
没想到今日……
他把紫竹箫凑到薄唇边,婉转动人的乐曲声就这么流淌出来。
※※※※
临湖的另一座别苑中,一名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正躺在湖边亭子中的躺椅上乘凉。
似梦似醒间,顺风竟传来了一阵缥缈灵动的箫声。
少年刷地睁开眼睛,朝亭子外高声唤道:“来人。”
然而,不管是别苑里忠厚老实的管事还是自幼随在他身边伺候的高全,谁都没有出来支应一声。
少年疑惑地坐直身子,四下里环顾了一圈。
刚想大声呵斥几句,右侧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
“哈哈……让殿下久等了!”
少年,也就是大宋的二皇子赵珂偏过头,果然就见一身淡绿色锦袍,同样青春年少的男子已经来到了亭子外面。
“郭据参见二殿下。”绿袍少年躬身一礼。
赵珂迅速下了地,套上鞋子走出亭子,伸手扶了对方一把:“阿据,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郭据也不执拗,站直身子后和赵珂一起回到了凉亭中。
他看了看有些凌乱的躺椅,笑道:“殿下方才是因为那箫声才醒过来的?”
赵珂道:“正是,也不知是谁,大白天在湖上吹箫,简直是故意扰人清梦。”
郭据像是小小吃了一惊:“殿下竟什么也不知晓?”
赵珂呼吸一顿:“我在此处住了十日,每日除了读书,再有就是听人禀报京中发生的事……
莫非元后的别苑中什么时候竟住了人?”
郭据道:“殿下应该知晓皇长孙回京的事儿吧?”
“自然是知道的……这么说来,方才游湖的人是赵重熙?”
郭据点点头:“就是他。”
赵珂眯了眯眼睛:“他离京十一年,怎么着也该回东宫住一些时日,就当陪一陪父皇也好啊。
可他为何要住到元后的别苑中呢?
莫非他也像本殿下一样受了暑热,所以请旨到这里休养的?”
郭据笑道:“殿下说笑了,皇长孙回京后自然是住在东宫,今日前来别苑,为的是替人庆生。”
“哦?”赵珂来兴趣了:“谁的生辰?”
郭据眼神微微闪了闪:“司徒六姑娘。”
“什么?!”赵珂怒斥道:“简直混账!本殿下和老三提都不敢提的事情,赵重熙那臭小子甫一回京就敢做!”
郭据眼神暗了暗:“殿下息怒,据可靠消息,圣上已经召太子殿下一家回京,说话就要到了。”
太子一家离京时,二皇子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小孩子,十一年间,太子又从未回过京城,所以他根本不记得太子是什么样子的。
就算是这些年父皇不喜欢太子的事,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天长日久积累下来,父皇不喜太子皇兄在大宋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而他和他的母妃,也自然而然地把储君之位划了一半到自己名下。
可如今……太子竟是要回来了!
郭据见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最严重的地方在哪儿。
他顿时有些灰心。
“殿下,圣上突然召太子殿下回京,皇长孙和司徒六姑娘又这么熟,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你是说,父皇打算给赵重熙和司徒箜赐婚,所以才突然召太子皇兄一家入京?”
“不离十,您想啊,圣上几个月前不是还同皇后娘娘商量过要给适龄的皇子皇孙以及宗室子弟指婚么?”
说到这里,郭据的脸已经黑了一半。
圣上有意将自家妹妹指给二殿下为妻。
虽然妹妹自小喜欢的是韩雁声,但在祖父和父母的轮番教导下,她都已经把心思渐渐放到了二殿下身上。
可惜这二殿下却根本不在乎自家妹妹,反而还在一个劲儿地想着阮大将军的外孙女。
赵珂也不笨,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得罪人了。
可他看了看郭据那张勉强算是清秀白皙的脸庞,只觉一阵堵心。
有些话真是说不出口。
郭家人相貌都非常普通,而且那微偏黑的肤色,又把相貌拉下了好几个档次。
唯一一个不黑的,就是眼前这名少年。
虽然他的五官只是清秀,但搭配起白皙的肤色,也勉强能称一声俊秀。
可他妹妹,大宋枢密院郭枢密使的嫡亲孙女郭倩,也就是父皇打算指给自己正妻,她的相貌才真是一言难尽。
赵珂调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