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太后怒从心起,狠狠瞪了身旁的安肃帝一眼。
倒是没看出来,平日里在她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皇帝,居然敢勾结外人算计她!
安肃帝一个哆嗦,险些从椅子上滑落。
卓太后讥讽一笑,提高声音道:“长孙殿下这般年轻,却能把如此重大的案件查清楚,的确让人佩服。”
这话初初听起来是在夸赞赵重熙年少有为,仔细一想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晋州私粮案案发之后,宋燕两国立刻便派出了断案经验丰富的官员参与调查,结果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为何年仅十六岁的宋国皇长孙一出面,只花费了很短的时日便查得一清二楚了?
这里面要没有点猫腻,谁会相信?
尤其是在一干不知内情的燕国官员和他们的内眷看来,说不定宋国是想把整件事嫁祸给大燕,以达到他们步步蚕食大燕的目的。
甚至有一些容易受人挑唆的年轻人,对立在大殿中央的赵重熙和司徒曜投去了不满的眼神。
赵重熙哪里会在乎这些,他看着卓太后,朗声道:“太后娘娘谬赞。此次在下之所以能把案件查清楚,燕国的两位官员,尤其是大理寺卿林大人居功至伟。”
听他提起大理寺卿林望,卓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日郝嬷嬷说林望旧疾复发,她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只不过林望本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是她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便没有认真计较。
没曾想就是这么一疏忽,引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冷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赏个花儿听个曲儿。难得皇帝有孝心,亲自替哀家安排了今日的寿宴。
可哀家这里花还没有看见半朵,曲儿也没有听见半声,就被长孙殿下给搅扰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司徒曜,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凄然:“司徒大人手里的匣子中,是此案的卷宗?”
被她突然点名,司徒曜忙道:“回太后娘娘,正是。”
卓太后道:“案子既已查明,卷宗也已经送到了大燕,又何必着急打开?
等哀家寿宴过完之后再看不迟。”
一面就吩咐立在身侧的青莲:“这份礼物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也是长孙殿下的一番心意,你去把那匣子收起来,待日后哀家慢慢看。”
“是。”青莲福了福身,朝赵重熙和司徒曜那边走去。
赵重熙和司徒曜见卓太后竟这般厚颜,真是有些无语。
司徒曜正待辩驳几句,就听一道略有些虚弱的男声响起:“慢着。”
青莲顿住脚步,抬眼朝那人看去。
只见虚弱不堪的楚王慕容绯在世子慕容离亭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青莲是卓太后的人,按说她完全可以不理会其他任何人的命令。
可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被楚王那双寒冷如冰的眸子盯着,竟连腿都无法动弹。
慕容绯父子二人走到赵重熙身侧,停下了脚步。
卓太后咬了咬牙,厉声道:“楚王这是何意?!”
慕容绯沉声道:“这份礼物虽是长孙殿下以个人的名义送与太后娘娘的。
但此案事关重大,想要知晓真相的人何止千万?
所以微臣斗胆,想要替太后娘娘先看一看这份卷宗。”
“楚王!”卓太后怒道:“你休要欺人太甚!”
一面又呵斥青莲:“你傻站在那儿做甚,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过来!”
不等青莲动作,慕容离亭已经先一步从司徒曜手中取过了那个小匣子。
他可不想像父王那样还想和人理论,而是十分利索地掀开了匣子。
小匣子中安放着一个小巧的卷轴。
慕容离亭取出卷轴打开,用他那清越的嗓音把里面的内容宣读了一遍。
他念出来的内容越来越多,荣华殿内却越来越安静,最后几乎落针可闻。
别看那卷轴不大,却把此次涉案的大燕官员的犯案过程写得清清楚楚,并附以切实的证据,让人辩无可辩。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卓党中官职和地位最高的官员。
可以这么说,一旦这些人被拉下马,卓太后便几乎等同于被架空了。
荣华殿中很快就跪下了一大片。
卷轴中提及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无人再敢动弹。
他们都清楚,今日这一出定然世楚王父子设计的。
既然他们动手,就定然不会毫无准备。
负责皇宫守卫的御lín jūn虽然是太后的人,但他们又如何是楚王父子的对手。
所以这时候谁敢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条。
卓太后见势不妙,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慕容离亭,你们父子二人伙同他国人员,试图污蔑本国重臣,是想要zào fǎn么?”
慕容离亭冷笑道:“太后娘娘又何必如此着急?这群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证据确凿且并无任何人污蔑。
这一点等将他们押入大牢后仔细审问便能知晓。”
照他原先的设想,今晚是想将卓太后一并解决掉的。
但父王和赵重熙都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卓太后对圣上毕竟有拥立之功,又有母子的名分,一旦做得太绝难免会让圣上以及朝臣百姓们觉得是他们父子觊觎皇位。
还是先断了她的羽翼再说。
一个没有了爪牙的太后,想要再继续把持朝政无异于痴人说梦。
卓太后并非无力一搏,但她很清楚慕容绯父子暂时不会动她。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