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娴睫毛颤了颤,乖巧的拿过药丸放进嘴里,又从华琨手中接过杯子抿了口水,这才柔声道:“朕已经吃了。”
她抬眸瞥了眼那些御医,目光落在华琨身上,慢吞吞的开口道:“朕以为华卿应该还没有忘记朕自己就是大夫的事情。”
华琨接过空杯子后,听到这话身体一僵。
他那时候被陛下惨白的脸色给吓懵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回事。
但这理由完全交代不过去啊,华琨脑中灵光一闪,说:“臣常听人说医者不自医,因而才做主将御医请来,还望陛下恕罪。”
容娴微微蹙眉,一脸不赞同道:“给你说这话的人肯定不是大夫,朕就能给自己治病。”
华琨:“……”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见华琨不吭声,好似在以沉默反对自己,容娴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说:“华卿还真是稚子心性,这般容易信任他人,真是令人操心呢。”
华琨表情扭曲了下,木着脸不出声了。
白师轻咳一声,好心的为华琨解围道:“陛下,还有一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天亮之后登基大典便要开始,您身体可还能撑得住?”
容娴躺在床上,唇瓣都变得粉白干燥,这副久病不愈的形象实在太让人操心了。
容娴拿着帕子掩口咳嗽了几声,半垂着眼帘,意味深长的说:“不能撑也要硬撑啊,朕身残志坚,一定不会堕了先帝的名头。”
众臣十分感动,然而,身残志坚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似乎察觉到众人心中所想,容娴眨眨眼,试探道:“那——不屈不挠?”
众臣:还不如身残志坚呢。
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着太尉与丞相看去,这二人不是每日都有为陛下授课吗?怎么教了快一月了陛下连表达意思都表达不清楚?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太尉与丞相:“……”
二位辅政大臣脸黑了黑,下意识朝着罪魁祸首看去。
容娴却不看他们,好似半点没有发现他们的怨念,微微侧头看向西方,转移话题道:“朕在书房时,隐隐从龙气中察觉西方江国有变,不知出了何事?”
苏玄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回陛下,探看司已经传出消息,说是有人闯入了江国皇宫,盗了江国国库,还将江国皇宫毁了大半,宫人侍卫和供奉等都死伤无数。”
“那侠士抓住了?”容娴懒洋洋靠在床头明知故问道。
苏玄:“……”
陛下居然将闯入江国的贼人称为‘侠士’,传出去江国之人怕是要气死了。
苏玄抽搐着嘴角,道:“并未,神宁帝当场下令生死无论。”
容娴嘴角扬起,笑容明媚灿烂,似乎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十分耿直道:“听到别国的皇帝不好,朕就开心了,有神宁帝那个倒霉催的在,朕即便生病了都觉得自己通体舒畅。”
丞相等人:“……”陛下,您这话被神宁帝知道了,怕是要开战的。
好在下一刻皇帝陛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厚道,她随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饱含悲天悯人的神圣温柔笑容,嗓音带着病中的沙哑,极不走心的给自己打补丁道:“江皇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皇宫乃立身安命之重地,竟然能让贼人闯进去横冲直撞。还好人家是抢东西,若是睡他的妃子——”
“咳咳。”郁肃等人眼睁睁见陛下三言两语就准备给神宁帝带一顶绿帽子,连忙出声打断。
他们只觉得自己肺都要咳出来了,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们阻止了国战!
毕竟陛下这张嘴实在太招人恨了。
容娴被打断后,不大高兴的鼓起脸,眉目一转,似模似样道:“指挥使,你也派人帮忙去找闯入江国的侠士。他们能从国库中跑出来,肯定有很多不义之财,我容国也正需要救济啊。”
被‘帮忙’一词雷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的苏玄空白着表情道:“……诺。”
叶文纯无奈道:“陛下,听说那贼、侠士深受重伤,他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惹得江国强者尽出,那人怕是逃不出江国。您派探看司出马很可能没有用处,还会暴露咱们的探子。”
容娴可疑的沉默了下,瞎说大实话道:“可是朕想给神宁帝添添堵。”
众臣顿时目瞪口呆,添、添添堵?!
所以找侠士不重要,财宝不重要,给江国添堵才重要吗?
意识到陛下的根本目的,所有人的表情都空白了,房间瞬间一片默然。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许久之后,有大臣按捺不住的朝着二位辅政大臣传音,让他们好好教导陛下,哪怕陛下心里是那么想的也不要说出来啊,这么嘴欠会被人打的。
叶文纯:“……”
陛下的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哪里能教的过来。
再者,若他没记错,神宁帝应该没有得罪过陛下吧?
丞相大人哪里知道,神宁帝哪是没有得罪容娴,他分明是将容娴给得罪惨了。
北赵应平帝只是惦记着容娴的基业,而西江的神宁帝他惦记的可是容娴的清白。
好吧,虽然那只是化身,但意识却还是容娴本人,差点侍寝的仇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嘛,容娴半点不觉得那都是她自作自受。
然而,众位大臣不约而同的假装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叶文纯严肃着一张脸道:“陛下,若您没有其他吩咐,臣等便告退了,陛下身体欠佳,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