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山大营的中军大帐内一片肃杀。陆军元帅韩四显得有些消瘦,一对微微有些凹陷的眼珠子射出来的目光却仍然像鹰隼般的锐利,目光中却多了一分阴冷。大块头蒙古人车林格尔济双目低垂,神情间看不出半分喜怒。
车林格尔济是朱济世的老丈人之一,这次带着三万牧民随征,但韩四却未曾以寻常属下看待,在自己身边摆了把椅子给这个蒙古壮汉坐着。昨日大元帅府的命令已经用电报传到了燕然山大营,韩四便在今日召集诸将军议。
在中军大帐两旁还摆了两排椅子,草原军团的团以上军官聚集一堂,大帐中央还生着火盆子,大帐里面暖烘烘的,一干将领们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
西乡隆永是大帐当中唯一的日本人,他以家幸将军阵代的名义随草原军团行动,所以坐在很靠前的交椅上面。对此,大帐中的明军军官倒没有不服气的。西乡也是老资格,是济世大学军学院出来的人物,他的同学如黄植生、任怡江等人现在都是中将上将了。在坐的不少师长、团长,都是他在陆军军校的学生。
草原军团是去年8月下旬开到燕然山南麓草场的。然后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准备过冬,并不是没有进取心,而是蒙古这个地方的气候和地形决定的。蒙古冬季来得早,11月、12月就没有办法行军了。而是整个军团连战兵带牧民,差不多有15万人,如果放在过去,就是一个大部落了。拥有的牛羊马匹,是以百万计的!这些牲畜可是草原军团的根本,不把他们养好了,十几万人可就哪儿都去不了了。而要养好牲畜,就必须在冬天到来之前准备好大量的牧草,还要把牲畜喂肥,所以就没有办法长途行军去中亚了。而且,当时明俄之间还没有正式宣战,欧洲的形势尚不明朗。东线如果大打了,俄罗斯说不定会在西面向英法让步。
而在过去的一冬,草原军团也没有荒废,进行了最严格的冬季训练,掌握了不少在极端严寒条件下作战的经验。还在蒙古牧民的教导下,掌握了不少养马骑马的本事,为今年的长途行军打好了基础。
会议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在韩四宣布了大元帅府的军令之后,诸将好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大部分人都认为军队可以和牧民分开行动。出其不意地杀进哈萨克草原,包围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和塞米巴拉金斯克要塞——修堡垒是俄国人东扩的重要手段。为了吞并哈萨克汗国,俄国人沿着在哈萨克人牧地上沿乌拉尔河、伊希姆河和额尔齐斯河三条大河建筑要塞,花了近200年时间构筑了一个包围哈萨克草原的碉堡线。
先后建筑了亚梅什要塞(1715年,后被准噶尔人摧毁,1716年重建)、鄂木斯克要塞(1716年)、热列金斯克要塞(1717年,位于鄂木斯克与亚梅什湖之间)、塞米巴拉金斯克要塞(1718年)、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1720年,在额尔齐斯河中上游斋桑湖北岸)等等。
而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和塞米巴拉金斯克要塞则是最靠近蒙古和新疆的两个大型棱堡,明军只有将它们攻占,才算在哈萨克草原东部站稳了脚跟。如果能将俄军碉堡线上的堡垒全部攻占,那么不仅哈萨克草原会被明军控制,连西西伯利亚东南部也是大明的地盘了。
不过这些棱堡是很不好打的!在去年的买卖城攻防战中,明军已经吃进了棱堡的苦头。草原军团虽然没有参与进攻买卖城,但也耳闻了相关的消息。
“韩帅,攻拔棱堡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卑职看,就是一个围,围点打援吧。”石达开在燕然山之战中和传说中的哥萨克较量过,在他看来不过如此。打野战,草原军团有十成把握。
“是啊,俄国人的棱堡很难打,还是寻求野战比较有把握。”西乡隆永也附和道。他也同样不希望攻坚,因为当炮灰的必然是他们日本人。
“特罗胥上校,您有什么高见?”
韩四征求了一下自己的新任参谋长,法国军事顾问路易.特罗胥的意见。这位路易.特罗胥有一个法国式的尖鼻子,留着法国式的八字胡,长相很凶,不到40岁的年纪就秃了头。他拥有上校军衔,曾经在法国总参谋部任职,还参加过阿尔及利亚战争,算是法国陆军的精英。
路易.特罗胥摇摇头,神色淡淡地用法语道:“现在什么高见也没有,局面这么复杂,我们所掌握的情报也不多,而且都是过时的,谁能一下子看清楚形势?现在在图桌面前比画这样比画那样很容易,可是谁还不知道是纸上谈兵。”
他朝韩四看了一眼,又拿出一支雪茄烟擦上火悠悠地抽了一口。
“这段时间我组织军团的参谋们研究过中亚作战的局面,想拿出几个预案出来。可是面对可能发生的局势,我推算出二十八种变化……这么复杂的变化出现在参谋作业中,那就是不及格啦……还不如没有,我的意见是,先打起来再说吧。等打到了哈萨克草原再根据情况的变化制定对策。现在就定个大概的方向吧。”
他朝韩四微微一笑:“我的意见是,我们应该同南线的太平军配合作战……如果他们真的是我们的盟友。只要太平军能够占领浩罕、布哈拉、希瓦三个汗国,控制了天山南麓和河中地区的肥沃土地,俄国人在哈萨克草原和西西伯利亚的存在都将受到严重威胁。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局面,一定会有主力决战发生!
草原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