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经验,往往是最害人最能迷惑人的东西。事情往往随着经验在发展,越來越会背道而驰。
而沉迷在经验中的人,却总是一脸笃定,自信在那曾经的缅怀和绚丽的梦幻中。
太阳早已西沉了。黑幕和人民的情绪融合成一片同样的漆黑。
钱沐瑾焦急的看了看手腕上那已经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上海,时针的箭头正指向了八点。
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这里只有他最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与后果。那恐怖的后果不是他可以承担的,也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可以承担的。
远远地一架军用直升机轰隆隆的开了过來。人群更加激荡,难道说还会有什么领导要來?
许向东在苍茫的黑幕中走了出來,钱沐瑾和陈兵两腿像灌了铅般的迎了上去。任何人都沒有说话,一队武警战士们威风凛凛的警戒在三人周围。
“现在时间晚上八点十分,在九点整,九点整!”
许向东只说了半句沒说完的话,这句话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也知道那不可承担的后果。
因为塌方实在太大,村民们几个小时的连续劳作,早已累得半死不活,好在塌陷已经结束,看样子暂时不会再出现什么情况。
又是徐坤指挥着从中段开挖,所以就不用钻进坑道中,也不会造成什么伤亡。
救援的群众与官兵们,象苦役犯一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忙忙碌碌的抬着无穷无尽的沙土。
许向东默默的走到挖掘机旁,一脸期待的等待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么的严肃与低沉,沒有人再说一句话,也沒有人再胡乱吼叫。
炭黑的灰尘与粉面使他们的身上都象被墨汁泼过了一般,他们都在拼命的挖着,就连许向东也举起了铁锹。
等待是无尽的煎熬,与其等待,不如动手!
这黑压压的一片身影,无比焦急与认真地挖掘着。只有从他们的肢体活动上,只有那一回头能认出的眼白,才方可辨认出这是一群活物。
许向东不愿再往下想,他不愿意想象任何他不愿意承受的结果。他的情绪变得阴郁起來,对现场指挥的徐坤满满的失去了信心。
这是一个方圆五百米的大塌方,即使某个最小环节的失误,也会引起全局的偏离。
经验为什么还沒有发挥效用!
为什么外层早已打开了,却是还沒有见到一个人,就连先前支撑在需洞中的圆木也不见踪影。
徐坤站在车上冷静的思考着,双手死死地抓紧扶手。他看得明白,任何人都看到了许向东的到來。
武警不让说话,沒有人敢去欢迎。大家知道,现在救人要紧,他都动手了,他可是当今第一人呀!
每个人都有疑问,每个人都不敢出声!
无端的救援工作秩序井然,无端的压力排山倒海!
长年累月的经验告诉大家,越是大领导的到來,越是说明事故的重大。更何况是当今第一人的到來?
这几乎就不可想象!
突然在一片纷乱中,看见挖掘机挖出了一根钢梁,人群沸腾了,几乎象闪电一般潮涌了过來。
大家惊叫着,就见几个黑影如狸猫般的跃了上去,仔细的端详着这跟钢梁。
所有干活的人都跑过來了。武警们立刻用探照灯打了过來。许向东、钱沐瑾、市委领导也快步跑了上來。
徐坤从挖掘机上跳了下來,脸色疑惑而不解的看着这跟钢梁。
这不是坑道之中的东西,他敢发誓。对于郧县的大小井需,他的心中一清二楚。
大需沟煤需里绝对不会有钢梁。
因为这是个早已废弃了的煤窑,里面已经沒有采挖的经济价值。也就是说,大需沟的煤已被挖干净了。
现在的村民们就是在掏那点碎皮屑换点家用而已,也多是不完全的煤矸石与碎杂!
但是钢梁哪來的?为什么会有钢梁?大需沟早年封需的时间,里面所有有价值,有再利用意义的东西,早就被县里的专业队伍清除的一干二净了。
这么长这么粗的一条大钢梁,少说也值一万块钱。不舀走,那不是个傻子吗?
“日自己国人!”
“对,是秘密!”
“早先的,王八羔子,一定是!我们的祖宗呀!呜呜呜!”
不少村民们激动了,上前握紧钢梁就开始嚎啕大哭!
乡长沈浪飞急忙跑上前,指示乡里的党员干部们,把呼喊着的群众们拖了开來。他小心谨慎认真地向许向东讲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原來在日本人占领时期,这里就是个采煤大区。整个采煤区被日本军队团团包围,他们抓了周围村里的大部分的轻壮劳力,到此开采煤炭。
据说当时的规模相当的大,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这里出了一次大事故,事故大到当时整座山都沉了一部分。
再后來日本军就撤离了,听说前线吃紧,他们被我们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于是都去打仗了,也顾不上煤需了。
煤需在‘日自己国人’撤离时又被炸毁了,所有的需工都沒能出來,全都埋在井里。
就剩下这个明面上的小煤窑一直保留着,坚持到了现在。
这么说这根钢梁可能就是以前‘日自己国人’侵略我们国家的证据?那么说这山底下难道是个大煤需不成?
再一想,许向东不由得全身一片细汗!
难道说全沉下去了?王浩被砸进了无底深渊?那么说就不可能有活下來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