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州一府也好,一县一郡也罢,臣妾想请皇上能给宁王一块封地,让他尽快启程,去自己封地上任。”
“毕竟,他马上都是当爹的人了,也该有自己的担当,总不能一直在您的庇荫之下,只顾吃喝玩乐,皇上您觉得呢?”
“至于臣妾,若是可以的话,臣妾想跟皇上您求个恩准,求您准许臣妾去太庙,落发为尼。”
“臣妾愿意青灯古佛,为照凌国的强盛,为皇上您的安康,为百姓的安稳祈福,此生不再踏出太庙半步。”
秦淑妃这般说话,就好像不知道自己马上完蛋了,而是再平常不过跟皇上闲聊天一样。
皇上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秦淑妃笑了一下,“皇上若是觉得不合适,臣妾也无怨言。”
“生也好,死也罢,臣妾自打进宫那天起,就再没有踏出皇宫半步,这条命早就是皇上您的了,要如何处置的,皇上处置了便是,臣妾都受得。”
“只是臣妾这一生没有对爹娘尽过什么孝道,兄弟姐妹们那里,也从未帮衬过,心中总有歉疚。”
“总不好到头来,因为自己的愚蠢,再给娘家招一场无妄之灾,这叫臣妾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爹娘。”
“拿臣妾这条命去给慧嫔和十九皇子交代,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交代,臣妾就认了,就当是臣妾再最后发挥点利用价值,帮皇上您顺顺气。”
“只是要臣妾认下臣妾没犯过的罪名,却是万万不行的,谋害皇嗣这罪过太大了,臣妾担不起,秦家也担不起,明日若是要宣判,还请皇上您给臣妾一个痛快!”
言下之意,要怎么宣判您只管判好了,千万别问我认罪不认罪,因为答案永远都是不认!
秦淑妃说完,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皇上磕了一个头,伏地好一会,才站起来离开了。
一路走出乾清宫,脊背挺得笔直,没有做任何停留,也再未回头看一眼。
皇上至始至终没有吭声,秦淑妃说话的语气太温柔,太随意,就好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婆子在跟自己的老头商量晚饭吃什么。
没有任何怨恨,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任何挣扎。
她求皇上让宁王去封地,便是向他说明宁王无意留在玉麟城,更加无意皇位之争。
便是赐他一座州府为封地,相对于整个昭陵来说,那也是一粒瓜子之于一个大西瓜,他就是把封地上所有的老弱病残男男女女都变成身强体壮的精锐部队,他也造不了反!
若真是赐他一个小小的郡县,那他最多也就是一辈子衣食无忧,连奢侈享受一把的条件都没有了,更别说再崛起杀回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秦淑妃自请去太庙,说她愿意一辈子不出来,说的那样随意却诚恳,脸上没有半分的勉强和不甘。
说不想给秦家招一场无妄之灾,说她愿意拿这条命给皇上顺气,给其他人交代,也是说的那般风轻云淡和理直气壮。
她不打算争辩什么,她虽温柔却是那样的不容拒绝,她不是辩解,她就是在告诉皇上,谋害皇嗣的事不是她做的,但这无所谓,死也无所谓!
这倒叫皇上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对他再无半点心思了,习惯了被所有人谄媚逢迎,拼命争抢的他,此时心里竟是有一些怪怪的。
他真的开始思考自己脑海中对秦淑妃所有的记忆。
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微服私访去城中酒楼吃饭,坐在大堂里,听里面赶考的学子们畅所欲言,隔壁桌就是女扮男装的秦淑妃,和她那个即将中状元的哥哥。
……
皇上回忆着自己与秦淑妃相遇相识,再到后来他登帝位,她为妃嫔,他才发现,原来他记得秦淑妃那么多的事情。
她说她进宫之后再未踏出宫门半步,这是真的。
她说她没给过娘家任何帮衬,甚至从未给爹娘尽过孝道,这也是真的。皇上还真的半点也想不起来她何时在他面前提起过秦家任何人的任何事。
秦尚书能从二十四年前的状元郎走到今天,那都是他自己争气,秦淑妃真的没吭声过。有时候皇上自己都快忘了,他的这位淑妃娘娘跟当朝吏部尚书是亲兄妹。
便是她生孩子的时候,秦家都从未派人来看过一眼。
宁王如今二十了,跟秦府的人半点都不亲,要不是知道内情的人,真的很难看出来秦尚书是他亲舅舅。
这宫里向着娘家的嫔妃何其多,甚至绝大多数的女人,之所以被送进宫,根本就不是为了来伺候皇上,而是为了给娘家谋福祉。
而皇上把那些女人接进宫,也不是因为喜欢不喜欢,只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只是为了平衡朝中大臣的各方势力。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秦淑妃在皇上心目中一直都是不同的。
……
秦淑妃前脚刚走,皇上见了她的消息就传到了后宫各位娘娘那里,便是钟贵人这等地位低微的人都知道了。
她在永阳宫中急的团团转,仿若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自己也被连累,可是再怎么抓心挠肺也没用,皇上和秦淑妃两人说了什么,就连大太监陈喜都不知道。
她是着急,皇后那里就是愤怒了。
十九皇子夭折,别人还没怎么样呢,皇后第一个被皇上骂的狗血淋头。
身为六宫之主,出了这等事,她确实是有责任,可是现在她不是已经把凶手查出来了吗?皇上为什么还要见淑妃那个贱人!
“你们看清楚没有,淑妃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