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厮杀持续了一个时辰。
当攻城的汾州厢军人数锐减到了一千的时候。
张德林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败了……
杨延嗣家小触手可及,加官进爵近在眼前,可是愣是被一群老弱妇孺给杀没了。
被杀退了残兵败将们聚拢在了张德林身边。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组织一场攻城战了。
“撤……”
张德林遥望了一下城头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老弱妇孺的身影,不甘心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而等他撤到一里地外的时候,看到他分兵出去的三千人,也被屠宰的差不多了。
凶悍的杜金娥,彪悍的杨四嫂,以及她们身后已经变成了血葫芦的女兵,一个个都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罗刹。
“狗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杜金娥瞧见了撤退的张德林,就嘶吼了一声,顺手抄起了一柄横刀,带领着仅剩的十几个女兵,杀了过去。
张德林面色阴沉的扫了杜金娥一眼,却没有跟杜金娥缠斗。
而是带着一千残兵,扬长而去。
“狗贼!别跑!”
杜金娥红着眼,追在张德林身后,像是一头嗜血的猛虎。
一口气追出去了十多里,最后脱了力,一头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
杨四嫂追上了杜金娥以后,赶忙让人检查了一下杜金娥的情况。
确认了杜金娥只是昏睡过去了以后,她们十几个人,就齐齐的躺在了地上。
她们也脱力了。
……
大同府城,城头上。
前后参与城防的人数,多达九千多人。
此刻,剩下的只有两百三十多人。
没有一个人完好无损的。
即便是曹琳,也被箭矢擦伤了好几处。
陈江陵胳膊上被削去了一大片肉,血液染红了衣袖。
最惨的还是老扎马合,一条胳膊早已不见了,肚肠流了一地,头上还在滋滋飙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老头活不成了。
一个年幼的孩子,慌忙的把老扎马合的肚肠塞进了肚子里,然后帮他按着肚子上那个一尺长的伤口,努力的让老扎马合多活一会儿。
孩子眼泪在不断的流淌。
老扎马合却在笑嘻嘻的跟他说话,“娃娃,别哭……”
孩子努力的用肩头的衣裳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可是那泪水却很没出息的不断往外涌。
曹琳流着泪,走到了老扎马合身边,蹲下身,哽咽道:“今日大同府城得以保全,全是你扎马合一族的功劳。”
老扎马合咧着嘴,一边吐着血水,一边笑道:“保住了就好,保住了就好……老扎马合没有辜负虎侯的信任……”
曹琳欲言又止,迟疑了许久后,颤声问了一句。
“值得吗?”
“嘿嘿嘿……噗……嘿嘿……”
曹琳问出的这三个字蕴含着什么意思,老扎马合听懂了,他一边低声笑着,一边吐血。
良久,才说出了话。
“值得……因为,只有虎侯把扎马合部族的汉子,当人看……”
理由很简单,可是却道尽了扎马合部族的百年心酸。
老扎马合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告诉……告诉……虎侯……他就是……就是……扎马合部……族长……老扎马……为他……战死……不……”
最后一句话,老扎马合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双眼,一命呜呼。
曹琳忍者不让自己哭出声,哽咽的说道:“郎君……郎君不会亏待你们的……”
“族长爷爷……”
半大的孩子,没有曹琳那么倔强,早已经失声痛哭。
随着老扎马合死去,城头上那些重伤的扎马合部族的老弱妇孺,也相继死去。
到最后,城头上的活人,剩下了不到九十人。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扎马合部族的孩子。
扎马合部族的老弱妇孺们,在战斗的时候,下意识的护着孩子们。
所以,在战后,活下来最多的才会是孩子。
曹琳望着城头上那东倒西歪的扎马合部族老弱妇孺的尸体,哽咽道:“陈江陵……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要带孩子们回府……”
陈江陵拱手,沉重的说道:“定不辱命。”
曹琳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低声道:“所有为大同府城战死的人,收拢在一起,登记造册,准备好棺木。依照我夫君定下的规矩,战死的英豪,送往忠义山埋葬。”
“诺。”
……
自张德林领兵入大同府,历经四县,屠戮四县,决战大同府城。
一个欣欣向荣的大同府,被张德林的一万兵马,糟蹋了一半儿。
就连旷野里等待征收的秋粮,也被张德林毁坏了不少。
此战牵连的百姓,二十多万。
此战被屠戮以及战死的人数,多达六万。
赵光义丢下的这一颗老鼠屎,搅坏了大同府这一锅清汤。
……
大同府城战后的第二日,远在夏州的杨七才得到消息。
“嘭!”
盛怒之下的杨七,一掌落下,在他身侧的一棵大树,被他砸断了。
“赵光义!”
杨七高呼赵光义之名,牙齿咬的咯嘣作响。
“少爷……”
彭湃小心翼翼的轻呼了一声。
杨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我没事……”
许久之后,杨七声音低沉的说道:“令,扎马合部族护卫大同府城有功,老扎马合以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