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斯特在那些红光亮起的瞬间回过头。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兰德,弹簧一般弹射到了天花板上。就在短短的瞬间,枪声和子弹骤亮的光线,还有它们击打在墙面上弹射出来的火光间撕裂了走廊里浓重的黑暗。
“抱紧我!”
芒斯特在兰德耳边大喊的同时,以惊人地速度朝着另一边爬去,在它的尾巴后面,一连串的火光溅出了弧度,弹壳噼里啪啦如同雨点般落下。
由细入发丝般的红色激光组成的激光网飞快地填充着走道的空间,并且伴随着“嘎吱嘎吱”机械运动时的声音朝前推移。
兰德死死地勾在芒斯特的身上,在那些忽然发起攻击的警戒机器人带来的光线中,他朝着走道飞快的一瞥。
出现在眼帘中的可悲场景让他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地上满是建筑物的碎片,被轰成了黑色铁块的机器人,以及仰面或者趴着倒在地板上的尸骸——之所以没有闻到恶臭是因为他们的身体表面都已经被什么东西啃噬殆尽,只留下了苍白的骨骼,亮晶晶的弹壳如同初冬草地上的冰晶一般,散落在由尸体和无机物构成的废墟之中。
兰德甚至不敢去仔细想那些尸骸是什么人,他们在生前又遭遇了什么。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攻击他们的g32型机器人在满是障碍物的地面上表现得并不好,尤其是与在天花板和墙面之间畅通无阻的芒斯特相比,它们显得要笨拙多了。
在被弹雨追着屁股追赶了一小段距离之后,芒斯特带着兰德猛然窜进了通风口,占时逃离了警备机器人的追杀。
……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的上方,西蒙忽然若有所思地侧过头,细细地倾听着在刚才飘渺闪过他耳边的动静。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基地的餐厅。
这地点有些怪,因为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在礼拜堂进行集合。不过根据前来接应他们的指挥官的说法,原来的消毒室和更衣室因为水管泄露问题,已经没有办法使用了……
所以,刚才他听到的那种声音,是水在水管里流动的声音吗?
西蒙有些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了隐约的……枪声,又或者是,自己只是神经过敏。
总的来说,在踏入基地的瞬间,西蒙就知道一切都变得格外的不对劲。
首先是屏蔽电子波的设备,在西蒙的认识中,基地并没有完全禁止电子信号的正常收发,毕竟,基地的军人也是普通的人类,在与人类世界隔绝的北冰洋中他们需要一个沟通的渠道。但是,这一次等上浮岛基地,西蒙却发现电子波的屏蔽范围正在惊人的扩张。
至少……
他伸手,装作挠痒,以隐蔽的状态悄悄打开了通讯器的开关。
就跟之前一样,通讯器里只有异常单调的白噪音。
他联系不上兰德和芒斯特……真是该死。
西蒙焦躁地换了一个姿势,手指神经质地在膝盖上敲打着。
正常情况下,如此不安和焦躁的研究人员会在第一时间引起基地的原住民——那些基地的执勤军人的注意力,并且引来盘查。但是在这个时候,西蒙混在自己的同僚中却并不显得显眼。
因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焦躁和不安。
食堂里播放着与整个基地完全不符合的圣诞歌……刺耳的童音简直就像是在那小锤子敲击这群高智商的,脆弱的高知识分子。预定接受实验的军人们在之前被广播声音带领着与研究人员们分开了,他们沉默地通过一条银白色的甬道,然后消失在一扇金属门的背后。
西蒙因此而开始觉得事情非常的不对劲。
他觉得自己的同事们应该也能察觉到这一点。
首先是基地里头近乎荒芜的警备系统,没有执勤的人,只有一些常规警备机器人。接着是广播,无所不在的广播指引着西蒙等人的行动,机械的声音告诉他们究竟应该去哪里:哪些人被分配到了扇形生活区,哪些人食堂集合,又有哪些人要顺着白色的走廊消失在一扇金属门的后面……说句实在话,在进入这个基地之后发生的一切让西蒙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纳粹时期的犹太人集中营,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驱赶着他们的并不是人类而是各种机械。
哦,偶尔,也还是有人类的。
“好了,亲爱的同僚们,欢迎来到塞壬号……咯咯……接下来我们将会在这里度过一段忙碌的时光,大约三百人类士兵会接受新型的生物兵器试验,呵呵,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要有数以百计的‘美国队长’了……考虑到时间的紧迫性,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会将你们分成三个班次,你们将会与这里原有的杰出科研人员一起,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进行试验……是的,我知道你们不会觉得高兴的……”
西蒙知道这个说话的男人,肖恩博士,他们之前在斯坦福大学的年会上探讨过。他是一名杰出的生物学家,年过四旬,手下主持着几个全球顶尖的实验室,外貌端正,头脑非常好,简单的来说就是那种典型的被上帝关爱的人类。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他身上固执的洁癖,西蒙还记得当初与他对话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无数次地掏出免洗洗手液,然后摩擦自己的手掌。
而现在出现在西蒙面前的肖恩却可以用衣冠不整来形容,他的头发油腻垢在头皮上,看上去像是随意套上的外袍的袖口有番茄酱留下来的陈旧污迹。
西蒙发誓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肖恩面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