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着去灶房把碗刷了,又替丈夫倒了洗脚水端到他面前,男人怕弄湿棉裤,脱了裤子往女人手里一丢,让她去放好。没想,女人刚提起裤子抖了抖其上的尘土,便有几张花花绿绿的纸头从裤袋里飘了出来。女人捡起来一看,竟是十块钱一张的纸钞,气得女人两个跨步冲到丈夫面前,一把拧起男人的右耳,喝道:“我不是让你别收孩子的钱吗?你怎么不听呢?他们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好意思……”
“我哪里知道啊?”男人苦着脸,摊手喊冤道:“你说了不收,我敢收吗?再说了,只有那小姑娘也就算了。现在,她还要带个更小的一起上路。姐弟俩那么可怜,我哪好意思拿啊?”
“你真的不知道?”女人虎着脸逼问。
男人忍着耳朵上传来的刺痛,摇了摇头。
女人放开丈夫的右耳,数了数手里的纸币,一共是六张,就是当初麦子说好的六十块,一分不少。女人长叹了一声道:“唉——!穷人家的孩子就是早当家。你看他们,小小年纪竟想这么多事。我们不过顺手拉他们一把,他们就想着回我们的礼,怕欠了我们的情。这些孩子都是好的,只可惜投错了胎,受苦了。”
不提夫妻俩之后如何的感叹,只说离他们三十多里远的徐家村,此时已大闹过一场,而且至今仍没有坠下序幕。
原来徐为民一家连夜把梅香送到镇上的卫生院,由卫生院开着救护车带到县里的大医院进行剖腹产。梅香在凌晨两点被推进手术室,清早五点方送入病房。这次手术和一路上零零碎碎的钱,用光了徐为民家大半的积蓄,但依旧叫他们一家笑得合不拢嘴。梅香生了一对双生子,是的,两个大胖小子!
贺大娘、徐为民自从见过乖孙的面,整个人便如秋风中的枯叶,激动的浑身发颤不说,眼睛都呆直了,下意识地翘起唇角露出个笑脸,却不晓得自己在高兴什么。陪着同来的村人亦隔着婴儿房的玻璃窗,眼馋地望着其内的双胞胎,并紧盯着孩子不停地发出惊叹,等护士把婴儿抱下去放入小床,众人才回过神。
其后,走廊里瞬间响起一连串的恭喜、徐为民喜极而泣的哭号、贺大娘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菩萨的欢叫声,直到护士走出婴儿房制止,才把恋恋不舍的徐为民、贺大娘劝走,回到了梅香的病房。贺大娘等人回来后,又换守在病床边的大牛去婴儿房看儿子,当然同样是咧着嘴回房的。
大牛这一来一去用了二十多分钟,乐傻了的徐为民总算按下了心头的喜意,搓了搓手掌朝一旁听着村人恭维话的贺大娘吩咐道:“老婆子,你和宝树他们回去吧!”
“啥?叫我回去?”贺大娘竖眉瞪眼道:“凭啥是我回去啊?要走你走!我的大胖孙子在这里,我回去睡得着吗?”
在旁人善意的笑声中,徐为民嘴一撇,白了贺大娘一眼,冷喝道:“你忘了家里的宝宝了?”
“对,对!宝宝还在罗大姐家等我去接呢!”贺大娘也是一时乐疯了,才把卫霄抛在了脑后。实则,比起佛祖、菩萨、神仙什么的,在如今的贺大娘心里,她家的小金童要厉害多了。她嫁到老徐家求了二十多年,才求到儿子。还以为这辈子抱孙子是没指望了,哪里知道小灵童一来,一直没有动静的儿媳妇马上怀上了不说,还一次得俩,还是双胞男娃。眼下,就是让贺大娘立刻去死,她也能瞑目了。
接着,不用徐为民叮嘱,贺大娘呆到九点便出了医院,回村前还买了大包小包的吃食,大部分都是给卫霄买的,余下的一些是要回去煮汤,到时候让人送去医院里给梅香补身子的。不光贺大娘,跟来的村人无不掏钱买下各色的吃食回家,皆欲贿赂送福小金童,让家里也添上一双胖小子。
众人是怀着欢天喜地的心情步入徐家村的,贺大娘更是希望一进村,村里的人都围上来问她家的事才好,让她可以好好炫耀炫耀自家的双胞胖孙儿,叫全村的老婆子、小媳妇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并狠狠落之前暗地里说他家媳妇不能生的混帐的脸面。哪料,贺大娘搜肠刮肚的想了很多夸奖亲孙的话,可一路上任是没遇到一个人,直到经过打谷场,看到所有的村人都围在打谷场上,不知在干什么。而四周俱是烧得破破烂烂的房子,方才隐下了脸上的喜色。
“爸,这是怎么啦?”未待贺大娘发问,血气方刚的徐宝树首先忍不住冲着人群里的老子询问道。
“唉——!”徐田边拍着大腿,边摇头的把昨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徐宝树听完呆了呆,随即大声嚷道:“小金童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这么多人看着他一个还守不住啊?”
“咱昨夜都在救火……”
“唉,都怪麦子她奶!”
“我们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刺啦!
在众人的辩解声中,贺大娘的手一松,提着的塑料袋都掉到了泥地上,袋中的东西滚落出来撒了一地。贺大娘身侧的徐宝树赶紧把人扶住,人堆里有眼色的慌忙递上一把椅子,把贺大娘扶上去坐好。
徐宝树是个极有小心思的人,却也很会利用这些小心思去牵动人心。当即双臂插腰,放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梅香今儿一早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两个啊!村长家有一对大胖孙子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