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车窗自动打开,说不定也会自行关闭。喜出望外的卫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麦子推到窗边,拿过厕所角落处的铁桶,铁桶是平日里放置潮湿的拖把用的。卫霄把铁桶翻转过来,让麦子踩着铁桶爬上窗沿,并伸手把他拉了上去。
哗啦啦哗啦啦……
车外正下着倾盆大雨,车窗下俱是碎石,没有一个安全的落脚处,但卫霄已经顾不得了。当麦子跳下窗后,卫霄转身面向厕所,双手扒于车窗的边沿,让自己吊在车窗的外壁上,尽量地靠近地面,然后闭眼放手。即在卫霄放手的那一刹,车窗嘭的一声落下。不只厕所间的窗户,整列火车的车窗都在陡然间开启,猛然中闭合。吓得火车内的乘客不住地惊叹,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交头接耳的交谈着,一时间人声鼎沸,倒把车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无意中,替卫霄做了掩护。
“你还好吧?有没有摔着?”卫霄跌坐在麦子的身上,对于这个用身体为自己做垫脚石的小女孩,卫霄心里有些感动。他抹了把脸,悄声询问道。
麦子摇头,并摆了摆手。
卫霄没有再问下去,眼下还没脱离危险,显然不适宜做这些事。卫霄从麦子身上爬起来,边拉着她起身,刚要迈开脚步时,忽然发现头顶上方有什么在蠕动。卫霄猛地抬起脑袋,却见一片漆黑的如油似墨的乌云遮罩在整个站台的上空,距离车顶才两尺的距离,仿佛天压下来了一般,阴沉地骇人。‘乌云’不停地变幻着、浮动着、曲扭着,看得人心头发麻。
不用问,卫霄也知道这片‘乌云’就是刚才从火车中涌出的黑雾聚集后的产物。叫卫霄在意的是,‘乌云’正在迁移,飞快的扑向同样刚驶入杜茳站的,与三八四零号列车并列于轨道上,朝反方向行驶的火车上。
此时,映在卫霄眼底的那列绿皮火车已经穿上了漆黑色的外套。它的车壁上沾满了乌黑的墨渍般的沾粘物,而且从那一扇扇透出光芒的窗户中能看到车厢内亦充满了黑色的雾气,使得整列火车仿若一列死气沉沉的灵车。黑雾飞速地集聚而上,火车明显承载不下那么多雾气了,但‘乌云’仍向列车内涌动着,好像要把火车整个吞噬进去一般……
卫霄感觉自己的手被牵动了几下,刹间从诡异的境况下清醒过来。因为眼下正逢午夜,又有风雨遮掩,卫霄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乌云’的动向,但他此刻没有心情去思考黑雾的事情,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安危。卫霄牵着麦子的手,贴着火车底部的边沿往车头的方向跑去,雨水唰啦啦的落于两人的周身,须臾间就把他们的衣衫淋透了。
走到车头处时,对面那辆,在卫霄的眼中沾满了污渍的列车开始启动了。在刺耳的呜鸣声中,绿皮火车与三八四零号列车背道而驰的掠去,只留下火车头烟管中遗下的一地烟雾。就在这一刻,卫霄把麦子拉进了烟灰中,奔向另一侧的站台。
可以说,卫霄和麦子很幸运。而今正是半夜,下车的乘客都有些困意,多是背对着轨道的。何况,火车停留五分钟,下车的旅客差不多都离开了站台,往车站外去了。而且,杜茳站是个小站,乘客很少。特别值得庆幸的是,卫霄他们跑去的那一边不是靠候车室的站台,而是等火车到站十分钟前,才会由管理员开门让乘客通过地道走到另半面处的站台。
站台并不高,麦子和卫霄手脚并用的迅速爬上站台,站台上果然已经没人了,卫霄让麦子先往地道里去,而他自己则躲入站台上的石柱后面,偷偷探出脑袋向对面的火车内观望。正如卫霄所料一般,三八四零号列车还没有离开,车内正乱着呢!和尚被车长、乘务员等人包围着,其中还有一个穿着铁灰色制服的陌生人,似乎是杜茳站内的高层人员。
车长沉着脸似乎在质问,而那身着赤色僧衣的和尚不紧不慢地双掌合十,挑眉回答着什么。和尚周围众人的嘴巴亦不停地张开闭拢,说到后面几乎手舞足蹈起来。约摸又过了三分钟,车内的乘客们纷纷走向和尚所在的那一节车厢,应该是催促车长开车。卫霄看到铁灰色制服的陌生人冲满脸不愉的车长摆了摆手,又伸出右手对着和尚朝一旁的座位指了指。卫霄虽然没有在现场,但也看懂了这场哑剧。应该是车长这方做出了妥协,让和尚继续乘坐西去的火车,但要求他乖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再闹事。
呜——!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目送着三八四零号列车驶入黑夜之中,藏于站台石柱后的卫霄才舒了口气。他擦拭着额角上不知是冷汗还是雨点的水珠,快步走向地道,刚跨下阶梯,就看到地下的麦子正眼巴巴地仰望着自己。脸上紧张的神色,像极了被家长丢弃的孩子。卫霄疾步而下,拉住麦子递上的手掌,往地道的另一头走去。卫霄不准备再乘火车了,因为他和麦子买车票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并且绝不会顺利。说不定,车站内的人会拉住他们询问,最后把他们交给警察。
卫霄深知自己目前确实躲开了和尚,但这只是暂时的。若是在这里耽搁,并被限制住自由的话,用不着多久,就会落到和尚的手中。卫霄不愿意,但他只能选择长途汽车了。
麦子跟着卫霄走出地道,穿过寂静的车站大厅往大门外走。门外下着大雨,雨水冷得像冰一样,但卫霄却不能停留,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