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赛儿就带着苏梦瑶独自上路了。
奇怪的是,武渊并没有带着方云杰和方老爷子上路,而是留在原地等待。
这一等就是等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渐渐升起,阳光也变得毒辣起来。
方云杰拿过一个水袋,递给方老爷子,说道:“爷爷,喝点水。”
方老爷子拿过水袋,喝了几口,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武渊和几个打扮成家丁的魔教弟子,小声的问道:“都一个时辰了,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方云杰淡淡的说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等马。”
“等马?”方老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京城和苗疆相距万里,路途遥远,山路崎岖,要是像之前那样慢悠悠的走过去,今年也未必能到苗疆。”方云杰一面说着,一面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如今对于魔教来说,最重要的是赶紧让五万叛军在苗疆站稳脚跟。
以方老爷子的身体,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当然是不行的,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一群人围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啊。
换上一个轻便结实的马车,所有人骑着快马,跟着马车前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丢在一边,方云杰看了一眼武渊和魔教弟子,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爷爷,到底是谁把你从边疆救出来的啊?”
听到这话,方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干嘛问这个?”
“之前你跟我说,胡爷爷抓了我奶奶和我爹,逼你一起去找建文帝。可是昨晚你又说是白莲教的人把你从边疆救了出来,到底哪个是真的?”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方老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都是真的。”
“啊?”方云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方老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我堂兄方孝孺当年名满天下,胡大人早就料到有人会利用我的身份图谋不轨,所以抢先一步抓了我的家人,逼我做他的内应。原本是想对付建文帝的余孽,然后顺藤摸瓜把建文帝找出来,可没想到救我的人却是白莲教。”
“白莲教救了我之后,把我藏在寿光附近的小镇上,给了一笔银子,就不闻不问了。胡大人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让我留在寿光静观其变。”
听到这里,方云杰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白莲教起义是永乐十八年的事,难道胡爷爷把奶奶和爹关了十八年。”
“这倒没有。”方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用白莲教给的银子,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客栈。胡大人让你奶奶带着你爹假扮逃荒的人到客栈里乞讨,而我就装作好心,把他们留在客栈帮忙。过了半年后把你奶奶重新娶进门,用这种方式让我们一家团圆。”
知道奶奶和爹没有被囚禁十八年,方云杰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既然已经一家团圆了,爷爷为什么不找机会带着一家人逃跑。就算胡爷爷派人监视你们,十八年那么长,想走总能找到机会的啊。”
“你当胡大人傻啊。”
方老爷子苦笑道:“他根本就不用找人监视,我们全家都服下了一种毒药,每月必须有解药才能活下去。胡大人每月都派人到客栈里住店,在送解药的同时,也顺便了解情报。”
“我大概明白了。”听到这里,方云杰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一脸敬佩的说道:“后来唐赛儿起义,白莲教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就找上门,逼爷爷用方孝孺堂弟的身份起兵造反。但白莲教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爷爷早就已经被胡大人控制。”
“大概是这样吧。”方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加入起义军后,杨善假扮难民混入义军找到了我,让我暗中说服起义军中的小头目接受招安。本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大部分人只想好好活下去,不想跟朝廷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担心朝廷出尔反尔,秋后算账。”
“可没想到,唐赛儿察觉到军心不稳,抢先下手,斩杀使者,断了招安这条路。后来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在突围后,我假意留下断后,却临阵脱逃,让朝廷的军队长驱直入,打了唐赛儿一个措手不及,叛乱就这样镇压下去了。”
“平息叛乱后,胡大人上报朝廷,说我们全都死在乱军之中,然后把我们全家人身上的毒给解了,秘密藏在安阳镇。”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方云杰叹道:“原来如此,胡爷爷真是老谋深算。”
虽然方老爷子刚才只是把当年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但方云杰完全可以想象到,当年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有多么激烈。
知道的越多,方云杰越觉得胡濙真的是深不可测,他可以在官场纵横几十年屹立不倒,而且还人人敬仰,绝不是侥幸。
三十年前的那场悲剧,起因的确是因为天灾**、官逼民反,朝廷在这一点上无可辩驳。
但是派方老爷子做内应,派使者去招安,至少胡濙是尽最大努力,平息这场动乱,希望十几万走投无路的百姓可以活下来。
然而可惜的是,唐赛儿为了报杀夫之仇,杀了使者,断了招安的路,逼得朱棣不得不赶尽杀绝。
这场悲剧,皇帝和官府要负上一半的责任,而唐赛儿要负上另一半的责任。
苏断离是唐赛儿的师兄,而且对唐赛儿心存爱慕,当年若不是因为过于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