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眨了下眼,轻声道:“北静王府和咱们家姑娘为了那位的一时心软受了那么大委屈,咱们都闹得国子监去了,那位肯定会得了信,既然闹开,总该表一下态度的。”
胤礽展眉笑道:“你说的很是,倒是我忘了这后头该跟上这么一招。”
胤祉自然明白胤礽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连平日里极喜欢的给人添堵的事儿都丢给他处置,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问道:“咱们先生的书什么能刊印出来?若是这时候再不排印,到时候可赶不上先生生辰了。”
“东西都已经备好了,若是明日若是皇帝还不动弹,我就去兵部找水泱!”
皇城乾元宫偏殿书房,水郅瞧过禁军搜罗来的坊间学子诸多论说,叹了口气,算了算新书勘测也将一月多,而翰林院呈上解析之说不过中平之论,心中念头愈发鉴定,提了朱笔书褐宣一张,命人黑漆封好,快马送出。
捧了茶,水郅品过,念起这茶的来处,叹了一声,问道:“近日那几个小子可闹了什么事儿没有?”
张宁躬身道:“回皇上的话,宁国府公子贾蔷连同几位勋贵公子与宣武将军、武节将军、武略将军、武德将军、明威将军五位将军的公子比了一回兵法及箭术,贵勋公子们赢了。”
“这几个武将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性子,也不知日后会怎样报复。”水郅听闻姜楼等人输了并不觉意外,想了一想,又笑道,“贾蔷和霍书安是贾瑾安和霍青教出来的人,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这比试可有什么彩头没有?”
张宁笑着回道:“皇上圣明,贾蔷公子说输的人要给国子监的博士、助教等人送一月素食楼的招牌菜。”
“素食楼?就是上回水汜和水泱带回来点心的那家?”水郅放下茶盏,微蹙了眉头,忽的冷笑一声,“我记得水泱说那处的斋菜四样就得五两银子,若是将国子监里掌教导之职之人皆送到,这一日就得百十两银子,那几家底子倒是丰厚!”这几年边疆战事极少,军中油水贴补自也不若当初立新朝时可取了贪官私库般容易,多为他私库赏赐,那几家单几个公子凑一凑就能够了这一场赌,果然是豪富非常,只是他怎么记得这几家一非武将世家,二不是富豪祖辈,竟是人这十几年挣下的,想来这人却是入错了行,该当往户部去!
水郅压了压心中怒气,吩咐道:“明日你去告诉国子监丞,若有人送了酒菜,只管收下便是,学生孝敬先生也是理所应当,丢了先生的脸面,以物为偿也是应当。”
“奴才领旨。”张宁悄悄弯了弯唇角,皇上这是要给人撑腰了。
水郅沉默片刻,又道:“明日你叫你徒弟去星枢楼说早些将霍百里的书排出来,再不将拨乱反正的注释之册刊发,怕是要误人子弟了。”
张宁不敢做评,只低声应下:“奴才领旨。”等了片刻不见水郅再有吩咐正打算退出屋去安排,就听人又有问话。
“今日那几家的小子可有行了报复事?”
“武德将军潘侨生之子潘玉设计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子贾珠摔伤了腿。”
水郅抬眼看了张宁一眼,道:“叫国子监祭酒寻了潘玉错处,将人逐出国子监。你去安排吧。”
张宁躬身退出殿去,殿中几重纱绢垂散,烛火无风自动,水郅合上手中书,抬眼看向案前跪着的人,问道:“可是探查到什么?”
水郅书案前跪着的黑衣人低声道:“除了武节将军徐平之子徐建安,余下四人皆未曾告知长辈。徐建安的叔叔徐宁吩咐徐建安遣小厮往宣武将军姜习之子姜楼处送两千两银子,而后装病告假。”
“徐平往日就是和事佬,这个倒还可以救一救。你们继续盯着那几家的动静。”水郅吩咐下去,又看了半卷书,方才起身洗漱就寝。
卧在床上,水郅却不觉半点睡意,过往种种在脑中往复,过了许久方才沉入酣梦。
得了水郅准许,胤礽从松瑶书院出来,让胤禔为他琢磨了借口,便独往星枢楼瞧着人制书,又听贾蔷遣来的小厮说国子监李祭酒将武德将军潘侨生之子潘玉撵出国子监,心头大快,赏了人几颗银锞子,叫他的长随李诚去告诉胤祉。
方森杰和霍百里这几日正忙着将户部查检完毕的账本名册等册本再度清查一遍,虽晓得胤禔所言为托词,一时间也不得空与人周旋套话,想一想胤礽现今能做的事儿不外乎就是和店铺,都不会惹出什么大事儿,便也没与人仔细计较,布了课业便许人自便。
胤禔倒是想往去,但是想一想,觉得去寻胤礽说不准又要受气,不若在家里哄着他母亲和水清乐呵一日,出了梅鹤园便往周月竹院落而去。
穿过花园,胤禔一眼瞥见有纤细人影闪过,拧了拧眉头,晓得这是外头送进来的那些个不安分的歌姬闹的幺蛾子,暗暗记下,出了花园,就叫人将园子锁了,待他到了周月竹院落,听周月竹身边伺候的嬷嬷说周月竹正小睡未醒,便将事情低声说给两个嬷嬷,叫人去查检。
躺在外间软榻上,胤禔将榴花宴上各家夫人往来明细又瞧过一回,提笔勾出一二可疑之人,闻听周月竹行了,便将东西收在袖中,端坐待人召唤。
周月竹念着后院阴私牵扯太过陈年旧事,水臻不告诉胤禔,便也不该由她告知,处置仆从妾室时都不许胤禔在场。
胤禔在周月竹跟前自是极听话,退出屋去隐在转角瞧了眼那被捉住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