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显然,这位郁总管,根本不愿深入查。
云菀沁本来想把昨晚上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进屋的事儿说出来,可眼见郁成刚这种不愿意深究的架势,就算说了,他也会说自己是做梦,睡得糊里糊涂,不足可信。何况,她当时确实是没看到任何人,说了也是白说,这么一想,暂时沉下来。
曹凝儿见云菀沁与内务府的人对着干,害怕郁成刚受到质疑和挑衅,会打击报复她们,私下将她一拉,低声道:“云小姐,算了。你别说我心狠,那林若男死了就死了,平日打鸡骂狗,喜欢欺负人,也不是什么好人……难不成还害得我们也跟着一道受牵连么?你别跟郁总管争了。”
这不是算了的问题,云菀沁心头的疑窦已经宛如烈火燎原,烧了起来。
那林若男确实不是个善良之辈,嘴巴贱,见高踩低,不讨人喜欢,可要说杀人放火的事儿,她估计也没做过。
云菀沁不认为有人跟她不动戴天,非要置她于死地。
方才对慎刑司官员转述昨儿的情况时,她脑子里的弦一动,闪过一处细节,已经让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跟那林若男是换过床的。
换床后,她模糊地意识到有人进来。
那凶徒会不会……想杀的本来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和林若男已经换了床,所以摸到自己原来的床铺上。
——以至于,那林若男代自己而死!
这样一想,云菀沁脊背有些发凉。要是昨天晚上,林若男睡前不撒泼使性子,不要求换床,今儿早上横尸的,指不定就是自己!
要是真的是这样,凶手不揪出来,不单单是林若男死不瞑目,云菀沁自己也觉得背后冷飕飕。
绝对不能就此罢休!
郁成刚沉着一双目,看着底下那少女神色的变幻莫测。
女孩没有说话,脸庞如一块莹润而饱满的玉,毫无瑕疵,粉光霞灿,长睫如蝶儿一般落在下眼睑,垂下一片看不透情绪的阴影,眼波微微荡漾着。
尽管容颜稚嫩,却颇有几分旖旎动人的姿色,最叫人稀奇的是,美眸完全没有丝毫惊惶,就像是比这更大的事都见过,让人生生沉醉进那一双秋水剪瞳。
仔细端详起来,竟叫郁成刚这个多年沉溺声色犬马,看惯了各色风情女子的中年男子都为之一震,失了一小下神。
内务府势力大,专门管理宫中各项事务,皇宫中哪个奴才不得每年孝敬着,大批貌美宫女对郁成刚投怀送抱的不在少数,受罚的宫女关在内务府的监狱里,若长得标致,被郁成刚看中了,也会叫人偷偷带出来,凭借大总管的官位威逼利诱强占,那些犯错的宫女谁敢说什么?
这女孩儿,虽是尚书女儿,官家千金,眼下却更是自己正在审理的嫌疑人。
与那些宫女又有什么区别?
郁成刚摸了摸下巴,被权势熏得无法无天的一双混浊眼睛中,**缓缓流动。
不过,女孩身上那种显然不会叫这事就这么算了的决绝,又叫郁成刚心中一冷,发了狠。
郁成刚心头一狠,下定决心,捋了捋胡子,端详着云菀沁:“怎么,云小姐没话说了?那么,轮到我来说了。”
中年男人站起来,背着手,走到三位小姐跟前,在她们旁边慢慢地转了一圈,无形中将本就压抑的气流,带动地更加令人紧张。
曹凝儿跟韩湘湘不知道郁成刚要说什么,头顶仿佛乌云罩顶,风雨欲来。
两人私下紧紧握着手,掌心汗水湿透了,她们虽然是闺中女儿,却也知道内务府是直接听命于天子的,其他部门无法制约,权利不小,就算自家的父兄来了,恐怕也求不了情,只能任由内务府来处理,而慎刑司更是内务府的爪牙部门,对于宫中发生的案件,几乎拥有绝对的审理权,每年因为犯错,受罚而死于慎刑司里的宫人,下至普通奴才,上到不得宠的小嫔妃,不知有多少。
郁成刚目光落在云菀沁的身上,身子一倾,凑近她的脸蛋前,不易察觉地轻轻嗅了嗅少女甘甜的芳香,语气阴狠:“本官在你们来之前,审过你们房间外的几名宫人,倒是听说昨天晚上云小姐与林小姐吵过架,房间里声音大得很,恐怕吵得还很是凶,是吗?”
云菀沁豁然,这是想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不成,说自己有杀人动机?呵,好笑,避开两步,躲开这中年男子的垂涎目光,反问:“不知大人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云小姐只需答一个是,或不是。”郁成刚声音一厉,目色一睁,来势汹汹,若是寻常的女儿家,只怕吓得腿都软了,什么都得招供。
云菀沁反笑道:“我跟林小姐说话大声一点儿,就叫吵架?那郁总管如今对我这个嗓门儿,人家是不是以为郁总管也是在跟我吵架呢?”
郁成刚懒得跟她废话,突然将云菀沁的一只手臂一提,“刺啦”一声,将袖子卷了上去,露出半个雪白小臂。
“郁大人——”曹凝儿一声惊叫,韩湘湘也扑上前几步。
肘子上淤青未消。
“若没有吵架,云小姐胳膊肘这淤青哪里来的?不单单吵架,都动起手了!云小姐也算个娇人儿,被死者打成这个样子,应该心里很火大吧?看来,云小姐与死者积怨不浅啊!”郁成刚阴涔道,“云小姐若是还想狡辩也没关系,房间里那么多人,外面也有宫人伺候着,全都是人证,一问就知道你跟林小姐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