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德大师眼神一眯:“怎么,还果真是有什么卦签想要找贫僧?”
云菀沁笑道:“小女子如今风调雨顺,暂时不劳烦大师费心血,只是刚才在帘后听了大师对那位夫人的讲解,有些疑惑,想要大师为小女子解惑罢了。”
一句风调雨顺,显露了这女子的信心。
向来来寺庙的人,都是愁眉苦脸或者有心愿未了的,还没有几个人来寺庙对着菩萨说我过得挺好,不需菩萨帮忙。
看来这女子来华安寺是别有目的的,藏身竹帘后,此行目的,并不是自己,倒有可能是刚才那个跋扈的妇人。
悟德大师生了些兴趣,捋顺了银胡。
云菀沁见他似是愿意跟自己说话,也懒得绕弯子了:“早知大师精通佛道,修行多年,是人间半仙,百姓传颂悟德大师金口一开,万事皆灵,今日一见,果然大开了眼界,就是不知道,大师方才短短一会儿,如何看出那名求签的贵夫人有孕,又是如何看出她浑身煞气,无法安全产下胎儿?”
悟德大师笑道:“这哪需要用到修行?她说是问生育之事,贫僧见她从站到坐,一直手捂小腹,必定是有孕的。至于浑身煞气,那位夫人一看就是朱门大户家中的女眷,高宅内的女子,为争夫婿,为夺家产,为讨长辈宠爱,为搏前途,有几个心思能纯净,与世无争的?不是浑身煞气,又是什么?她若是心中没有烦恼和戾气,又何必跑来贫僧这儿?若是家庭顺遂,夫婿怜爱,她又何须担心这胎儿?在家里养胎就好了。贫僧看她和身边两名女子的面相,眉宇暗藏浮躁和不安,这样的一个环境和心情,彼此相互影响之下,恶性循环,那胎儿又怎么能安全落地?万事有因就有果。”
云菀沁叹为观止,这悟德大师哪是什么佛道高深的僧人啊,妥妥的就是一精通心理面相的高手啊。
“咦,那大师说那夫人是人为之胎,又是什么意思?”初夏忍不住插嘴。
云菀沁斟酌会儿,道:“大师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夫人的胎儿,想必不是夫妻真心情的结晶,必定是玩弄手腕得来的。”
“孺子可教。”悟德笑道,一开始是对这女施主有点兴趣,此刻见她慧根不浅,举一反三,倒是有些喜欢了。
云菀沁这次再不会被他灌mí_hún汤了,转移到正题上面:“那么,刚刚大师说那位夫人身边有克星,又是真的么?”
悟德大师道:“据那夫人所抽的签文,确实有这么个征兆。”
“那……那克星是什么人?”云菀沁试探问。
其实她也知道悟德不会告诉自己,他刚才也说过,天机不可泄露,连云菀桐都没告诉呢。
果然,悟德大师眼色一敛:“解签之事,说一半,留一半,才是正理。人生总需要留一点儿希望和惊喜,若是什么都通通透透了,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说对不对?”
云菀沁心底苦笑,您可是全部都知道呢,闹心抓痒的又不是您,却是眨了眨眼:“就算大师今儿不说,恐怕那夫人也会天天来问,大师避得了我,不见得能避得了她的纠缠,就算您继续云游,离开京城,可今儿您也见识过那夫人的厉害劲儿了,纵是还没怎么样,就能将个大殿弄得乌七八糟,若是得知您跑了,还不知道把这寺庙怎么弄得天翻地覆呢!指不定还得追住您不放!小女子知道大师肯定不怕她,只是打扰了大师一路修行的清净,也挺烦的,堂堂个悟德大师,总不能今后就被个人追着跑吧?”
悟德大师笑了起来,这女施主,当真是心眼儿如藕孔似的,连暗示带敲打的,生生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不过说得倒也是个理儿,看那贵夫人的作派,肯定是还要上门的,不管用硬的还是用软的,应付起来都挺麻烦,自己倒没什么,就是怕再牵连到华安寺和附近的信徒百姓,不觉唇一抿:“女施主有什么法子?”
想不被人吵着,还能有什么法子?无非就是躲着呗!
“小女子倒也没什么法子,”云菀沁恬和一笑,目光濯然,“只是有个庄子,就在郊区的龙鼎山,那儿离华安寺不远,环境清幽,遍地花田,庄子上农人都淳朴,应该算是个修行参佛的好地儿。若悟德大师不嫌弃,可以去那儿暂住几天,先避开那夫人的纠缠,待她以为大师已经离开京城,再回来。”
悟德大师目光澄亮:“你叫贫僧避开那夫人的纠缠,就是为了让那位夫人不知道克星是什么,女施主如此厚待贫僧,贫僧虽然感激,但同样,也不能告诉你。女施主再考虑下吧,免得说贫僧白白住了你的庄子。”
这女施主和那名夫人,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可能肯定的是,绝对是有嫌隙的,不然女施主不会追问那名夫人的孕事,他何必掺合进去。
云菀沁笑道:“大师一视同仁,不为财权折腰,不变初心,小女子佩服。”手一挥,“初夏,你留下佑贤山庄的地址,另附一封亲笔信给胡管事夫妇,就说悟德大师要去庄子上休养一段日子,无论多久,每日必定要好生款待,绝对不能怠慢。大师带着亲笔书信,凭着地址,随意哪日上门都可以。”
“是。”初夏转身,由小和尚带着去禅房办了。
悟德大师这些年享受惯了信徒的香火和供奉,此刻也不忸怩推却:“那贫僧厚脸叨扰了。”
云菀沁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儿,哎,果然是软硬不吃的,只能以后再看情况,看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