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十来米,胡途的耳边响着的全是“多看少买”一类的劝告,他一时间却只顾着看手里的东西,对那些风中路过的言语充耳不闻。
这个被卖家称作为“香筒”的东西,制作原料是斑竹。这种竹子最大的特点,是竿上面有紫褐色或淡褐色斑点。有个词语叫“湘妃斑竹”,是说舜死于湘之苍梧,他的两个妃子奔丧痛哭,挥泪沾竹,竹尽泪斑,说的就是这种竹子,所以也叫它妃泣竹或竹上泪等。这种竹子因为外观特别,所以很多人栽培它们用于观赏。
再仔细看香筒的做工,竹竿笔直,色泽深沉光亮,上面雕刻了一个“玩”字,可谓是既精致,又有年代感。虽然胡途没见过别的香筒,没办法作对比,但就这做工,即使是仿制的,也值300块。就是上面的那个字,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早闻到了“香筒”上的香味,感觉挺舒服,这会儿又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香料气息混同在竹子本身的气味中,冲进他的鼻子里,是清淡中又让人舒爽的味道。他心生一念,“莫非这香筒是跟香囊作用类似的东西,看起来挺不错的。”
王品秋说了好几句,没有得到胡途的回应,便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说道:“你傻笑什么呢,我爷爷跟你说话,你怎么跟没听到似的。”
胡途回过神来,刚才那些萦绕在耳边的言语才被他的脑子接收到,他把“香筒”递给王品秋看,说道:“抱歉,我刚才看得入神了,你也看看,这东西是老的。”
“你什么意思?”王品秋接过了香筒,打着手电筒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眉目,笑着问,“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刚进门就捡了个漏吧?”
她对古董懂得不多,也看不出真假,便把竹筒随手递给了王明春。她的心中自然有疑惑,但是又有几分期待,根据她以往对胡途的了解,进门就捡漏的可能性未必就是零。所以,她盯着王明春,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王明春却不以为然,他才不信有人能刚进门,随手找了个地摊,随手摸了个东西就能捡漏。要说这捡漏,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即使有本事,又哪能那么容易碰到。所以他边走边看,脑袋还微微摇着,可看了一会,他忽然停下来,说道:“咦,这个做工很精巧啊,绝对是能工巧匠的作品。这个款式,莫非是铃木玩玩斋的作品?”
“铃木玩玩斋?”王品秋问道,“爷爷,你说的是明治昭和时期,岛国那个著名的竹编艺术家吗?这不可能吧,他是做竹编的,这玩意又不是竹编?”
王明春点点头,说道:“我也拿不准,有可能就是他。这个人很善于利用看似随意的乱编技法,体现竹器质朴脱俗的气质,这个香筒看起来便有质朴的气质。当然即使不是他制作的,即使这是昨天才仿制的,就这香筒本身也堪称艺术品。300块买到手,值了!”
听到这话,几人纷纷向胡途投去异样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般。他们的心思真如过山车似的,刚刚还认为胡途的举动非常鲁莽,现在却发现这鲁莽的结果通向了康庄大道,顿时有点看不懂了。
可胡途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喜,自从上次岛国一游,他对岛国人的印象很不好,他说道:“怎么是个岛国人?那这要是拿什么玩意制作的古董,能值多少钱啊?”
王明春略作沉吟,回答道:“如果真是铃木玩玩斋亲手制作的香筒,我估摸着起码能值二三十万。”他见胡途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问道,“怎么,你对这个价钱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价格!”胡途摇摇头,“我是想早点把它卖出去,最近缺钱了。”
王品秋却能理解胡途的心思,说道:“胡途,你是不是觉得这是岛国人制作的,所以不喜欢啊?”见胡途点头,她笑着说,“那我觉得你应该换个想法。你想啊,岛国人当年抢了咱们多少东西,那些东西到了他们那,都当国宝供奉着。所以像这种东西到了咱们手里,那就是战利品,既然如此,你该高兴才是。要是哪天你能把岛国的那些国宝,像草薙剑啦,八咫镜啦都弄到手,我会为你感到很光荣的。”
胡途听到这话,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因为他想到了莲台空间里的那些古董,就是从岛国的会田志雄家里弄来的,那次行动倒是像王品秋说的那样,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他依旧不喜欢这个香筒,他说道:“回头这东西还是卖掉,不然放在家里我看着膈应。”
“卖掉也好。”王明春点点头,赞同胡途的观点,“其实一个香筒倒没什么。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确实不能因为这么个东西就让尊严再度失守。要是真看着不舒服,卖掉也好。”
再往前走,王明春对胡途的提点便少了很多,因为有那个香筒在前,只要胡途不没头没脑地乱撒钱,今儿个这一趟就是赚的。
而胡途也没有他们开始认为的那么鲁莽,买了香筒之后,逛了好大一会都没再买别的。为此,王品秋还说他矫枉过正,刚才看起来那么鲁莽,现在又突然太过谨慎了。
可胡途也很无奈,他刚进来就捡漏了个香筒,便以为这里宝贝很多,捡漏会很容易,没想到逛了半天毛都没碰见。才明白这潘家园里即使有漏可捡,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
逛了大半天胡途还两手空空,总觉得不像是逛街的样子,毕竟捡不到漏也不代表不能买东西。何况潘家园的东西也都不贵,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