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兰在姬家住了下来,据说老夫人对此十分不满,连姬尚青前来请安都闭门不见了,倒是乔薇提着人参提着燕窝,跑去梨花院好生慰问了一番荀兰,并叮嘱梨花院的仆妇丫鬟,不许怠慢了夫人,不论夫人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得恭恭敬敬地办了,公中没有的只管去青莲居问她要,她要是也没有,便是使银子也得从外头买来。
一时间,少夫人良善大度的名声在府里传了开来。
周妈妈每每听到此话,都会不屑地翻翻白眼,什么良善大度,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那些人参燕窝都是他们挑剩了不要的,一群愚不可及的家伙竟还真的当个宝贝了!
当然,不论周妈妈心里如何吃味儿,都挡不住乔薇拿荀兰当垫脚石在府中博得一片美誉的事实。
姬尚青一连两日待在梨花院,荀兰喝过安神汤沉沉地睡过去之后,他方长松一口气,一脸憔悴地出了院子,这么久没陪昭明,心中愧疚,还不知昭明若是问起来,自己该如何解释才好,既不能刺激到她,又不能太过瞒着她,可真是头疼死他了。
就在姬尚青焦头烂额地返回桐院之际,外院的小厮跑过来了:“老爷,外头来了个人,说要找您。”
姬尚青顿住了脚步,面色威严地看向他:“找我?谁?”
小厮恭敬地说道:“不认识,他说他姓白,有要事找当家的。”
京城白姓人不多,姬尚青搜肠刮肚也不记得自己认识姓哪家姓白的,这种情况,放以往他便打发管家去接待了,今日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朝花厅走了过去。
在花厅中,他看见了一个身着淡青色宽袍的年轻人,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气质有些冷厉,但让姬尚青侧目的不是他独特的气质,也不是他得天独厚的容貌,而是他头顶……那似乎才长出不多的寸头。
怎么会有人把头发剃得这么短?
还是说……他就是个刚还俗的和尚?
压下心头疑惑,姬尚青迈步进了花厅,这时,他看清了对方的正脸,是一张棱角分明、充满朝气的俊脸,长着一双看似沉静却深邃得让人望不见底的眼睛,真抡起长相来,他不及自己的两个儿子,可若把他往人群中一放,第一个看到的一定会是他,且看过一眼之后,会让人再也没有办法忘记他。
短暂的打量后,姬尚青还算客气地开了口:“听说白公子有事找我?”
男人拱了拱手,道:“在下白澈,想向姬老爷打听个人。”
“什么人?”姬尚青问。
“在打听之前有个东西要物归原主。”白澈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凤倾歌掉在船上的令牌。
这块令牌是姬家通用的出行牌,不少人手中都有,姬尚青接过之后,随口问了句:“这确实是我府上的令牌,不知公子是哪里捡到的?”
白澈不动声色地笑道:“在门口,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的。”
姬尚青就道:“许是哪个下人掉的,多谢白公子了。”
白澈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俨然自己高估了这块令牌的价值,但这并不妨碍他打听接下来的事,他又从宽袖中拿出了一个画轴,缓缓铺在桌上:“姬老爷可认识这个人?”
姬尚青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目光沉沉地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觉得眼神有点儿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白澈失望地收起了画卷。
姬尚青并不是个管不住好奇心的人,但回想着画像上的那双眼睛,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她是你什么人?”
白澈想也不想道:“女人。”
他女人,这意思够明显了。
姬尚青又道:“你认为她在姬家?”
白澈将画像收回了袖中:“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又是个痴心人,姬尚青同情了一把,说道:“她叫什么名字?”
白澈道:“凤倾歌。”
姬家的主子没有叫凤倾歌的,而凤倾歌又不可能是个丫鬟的名字,姬尚青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要找的姑娘不在姬家。”
白澈起身道:“打搅了,我先告辞了。”
姬尚青点点头,让下人将他送了出去。
出了姬府,白澈回头,冷冷地望了一眼头上的牌匾,凤倾歌,你给我藏,继续藏!
花厅外的杏花树后,周妈妈收回了视线,她原本是要上街采买一些彩线给荀兰做鞋,哪里碰上一个外人来找老爷,她一时好奇躲在外头听了听,倒是没听出什么异常,但她就是觉得古怪,她没去买线了,迈步回了梨花院。
荀兰坐在窗边,淡淡地看着满院姹紫嫣红的花,夏风阵阵,夹杂着一丝绿树与花蕾的气息拂面而来,她鬓角的发丝被幽幽地吹起,眸光也好似变得迷离。
周妈妈进屋,一把合上了窗子,语重心长道:“坐小月子呢,可不能吹风,会落下病根的!”
“热。”荀兰淡道。
“热也得忍着,不能吹!”周妈妈说着,一下看见了桌底的冰块,脸色沉了下来,望着院子呵斥道,“谁把冰块搬进来的?想害死夫人啊?”
荀兰道:“是我要放的。”
周妈妈将冰块搬了出去,恰巧红梅端了一碗冰镇绿豆汤过来,她听见周妈妈的话时已经察觉到不妙,正要转身往回走的,却被周妈妈眼尖儿地叫住了:“红梅!”
红梅讪讪一笑:“周妈妈。”
红梅是为数不多的老实丫鬟,在老夫人对荀兰下达了驱逐令后,她没像那些小丫鬟一样对荀兰拜高踩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