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同岳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一头乌黑秀发随意披散,堪堪用一只玉钗束缚,右手执一壶浊酒,端的是慵懒之态。别在左腰间的银铃叮铃作响,亦是无风自动,与玉箫的旋律一唱一和,煞是动听。
穆连榕见此,寻声向前,眼中露出询问之意。
左同岳见玉箫自响,银铃自动,并无任何惊诧之态,轻声道:“师父召唤,焉有不回之理?”
穆连榕这才知晓,鬼谷酒仙师门之中,有相互通信的奇物,若是莫醉相传,这些奇物即使远隔千里,也能发生共振,想来这玉箫和银铃,皆是这奇物之一。王爷同为莫醉之徒,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奇物,如果有,会是什么呢?
穆连榕突然记起重珂临终前的嘱托,说是日后有机会见到酒仙,便将这玉箫示与他看,于是问道:“左大哥,可是莫醉前辈的召唤?可知是有何要事?可否能带我同去?”
左同岳道:“非是我不愿带你同去,只是师父这些年闭关鬼谷,不见生人。鬼谷之地,旁人擅闯,唯有一死,你若是去了,只怕也见不到他老人家。”
穆连榕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强求,那我便于鬼谷之外等候,左大哥可否进去替我通传一声,说是重珂前辈将一玉箫托付给我,不知是何用意。若酒仙见我,那自是皆大欢喜,若酒仙不见我,我便就此离去。左大哥,你看这样可好?”
左同岳笑道:“那你今日去收拾细软,我们便明日启程。”
穆连榕道:“谢谢左大哥。”
左同岳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两人一同至银杏处回来,忽见古沧笙神色匆匆,魂不守舍地朝府外奔去,两人皆是疑惑不已。正巧碰见云踏歌亦是向那个方向而去,便叫住了她。
穆连榕道:“踏歌,发生什么事情了?古沧笙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云踏歌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道:“古家大少,也就是沧笙的大哥接了一趟镖,自牧阳出发,途经南阳地界时,遇到一伙山匪,打伤了古大少爷,现在正在城中客栈修养。”
穆连榕道:“怪不得,伤势可严重?”
云踏歌道:“不知道,我正要去看看。”
左同岳道:“既如此,那我们便一同去看看吧。”
三人皆点头,往府外走去。不过奇怪的是,南阳一带的治安一向稳定,这山匪是从哪儿来的?
古修言侧卧于床榻一侧,眼下乌青,唇色泛白,额上青筋暴起,一看便是中了毒。再看身上,臂上,腿上,皆是有新受的刀伤,血迹通过绷带渗出,有些触目惊心。
古沧笙脸色阴沉,问道:“怎么回事,陈叔。”
那被叫陈叔的中年男人,长得满脸的络腮胡,此时左臂缠绕着绷带,悬挂于脖颈上,显然伤的也不轻,但比起古大少爷,状态还是好一点。
陈然立于一侧,满心愧疚,双腿跪地,愤然道:“古少爷从一神秘人手中接了一趟镖,小少爷你是知道的,镖局接镖向来不问缘由,有钱即可,不管押的是什么,不会过问。那人让我们押送一批绸缎,我们看着他装的箱,应该是绸缎无误,不算什么贵重物品。但是他出的价格却远远高出市场价的十倍,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少爷自然猜到,这不仅仅是一批绸缎这么简单,为了不砸镖局的招牌,少爷便决定亲自走这趟镖。”
古沧笙道:“神秘人,可查出这人的来历?这趟镖的目的地是哪里?可知途中是何人来劫镖?”
陈然道:“不知是何人托镖,那人全身上下皆用黑布包裹,不过听口音,不像是牧阳人,倒有些异国口音,那人托我们将这批绸缎送往汝南国,还千叮咛万嘱咐不容有失。少爷见此人出价如此之高,自是应承,好在一路畅通无阻,也没出什么岔子。有牧阳镖局这个名头在,江湖上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不会来劫镖。可是昨天途径南阳时,半路突然杀出一伙山匪,他们见人就砍,连自报家门的环节都省了。他们那伙人的领头人,武艺高强,且刀上有毒,但是与大少爷对战时,也没讨什么好。少爷浴血奋战,这才杀退了他们,保住了这趟镖。”
古沧笙道:“大哥身上的毒可解了?”
陈然道:“找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已无大碍。不过现在正处于排毒阶段,大夫嘱咐说,需要好好修养,不宜妄动。”
古沧笙将手中药物喂予古修言服下,然后扶他躺下,替他掖掖被角。古修言见来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心中大石放下,受劫之后紧绷的神经放松,终于沉沉睡去。
古沧笙走到一旁,问道:“还剩多少人?”
陈然答道:“自牧阳出发,一共二十人,如今有九人伤势颇重,无法再继续押镖,剩余十一人伤势较轻,尚有一战之力。”
古沧笙神色凝重,全然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说道:“清点一下人数,将通关文书和押镖手印全都交给我,这趟镖,我接着走。”
陈然道:“是!”
古沧笙又言:“你留在在此处好生照顾我大哥和伤员,大哥的伤势不宜行动,你们且留在南阳修养,我给老头子去信一封,让他来接大哥。我稍后去给南阳太守打声招呼,他每天挺闲的没事儿做,让他多多看顾一下。”
陈然道:“如此,便谢谢小少爷了。”
古沧笙摆手:“自家人的事儿,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古沧笙将一切都安置妥当,向众人说明情况后,便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