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跪在地上,身体如在秋风中摇摆的落叶一般抖个不停,她心里的恐惧此时已经被放到了最大,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此时像是被人揉碎了一般,除了疼,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掺杂其中,让人痛不欲生。
藏在心里的秘密,她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一分一毫,小姐她又从何得知?
爱莲心里慌慌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面对小姐的质问,她该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府门里最忌讳的,就是不安分的丫头狐媚惑主,大少爷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又岂是自己这个卑微的婢女可以惦记的?这事儿若是让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在夫人心里,大少爷就是她的眼珠子,她看护的比什么都要紧,哪里会容得下自己这个藏了龌龊心思的丫头?就算是看了三小姐的面子,怕也会二话不说,立刻叫人来把自己卖得远远的。
爱莲苦笑,夫人性子温婉,还能给自己留条活路,若是换了以前的方婉茹,只怕自己连个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打杀了。
头顶之上,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可还有话说?”
爱连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人反倒清醒了些,事到如今,她抵赖也无用,不如求个痛快吧!
“奴婢,无话可说,全凭小姐发落。”此时此刻,爱莲的声音竟能如此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颤抖,没有一丝的慌乱,连她自己都惊讶了。
或许到了最后一刻,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秦黛心用指节敲打着桌面,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咚咚”之声,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情绪,她沉默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猛的收住了手。那咚咚之声戛然而止,随后响起的,是秦黛心不徐不疾的说话声:
“我兄长生下来才三,就被我娘忍痛送走了,他在外飘泊了二十年,我娘便想了他二十年。其实,有哪个做娘的愿意让儿子离了自己,认别人去做爹娘呢?那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惹不舍得分别,那我大哥就得没命。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替孩子考虑的母亲罢了。”
爱莲不明白好好的。小姐怎么又说起大少爷的身世来,不过她既然说,自己听着就是了。
“大哥是我娘的心尖,就算把我和两个弟弟绑在一块。恐怕也赶不上他在娘心里地位,娘觉得二十年的亏欠需要弥补,这才想方设法的对他好,还有一桩,你知道是什么吗?”
爱莲不也抬头,只闷声道:“奴婢,不知。”
“我大哥的义父,就是二十年前收养他的人,那人地位显赫。身份尊贵,大哥跟着在他身边,日日得他教导训戒,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若是哥哥自幼长在咱们家,即便不长成个纨绔。怕也难成气候,别说改换门庭了,连命能不能保住也难说。”
爱莲心里打着鼓,不知道小姐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她一面乖觉的听着,一面又庆幸自己能听到那人的点点滴滴,即便是听完就死了,恐怕也是幸福的吧?
“娘亏欠着大哥二十年的母子情,又把希望都放在大哥身上,自然是盼着他千好万好的。大哥如今是官,虽然只有从四品,但对于秦家来说,足够了,娘怕是想着他能有个好亲事,日后提携两个弟弟呢!”
爱莲听到亲事二字,胸口莫名一紧。…
是了,大少爷那样神采飞扬的人物,就该娶个官家小姐才对,连小姐也说少爷的义父身份显贵,想必日后也能为大少爷张罗一二。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更酸了,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忍住没掉下泪来。
秦黛心盯着爱莲乌黑浓密的发顶看,突然道:“你抬起头来。”
爱莲不敢迟疑,慢慢的抬起了头。
爱莲生得很白,乌云秀鬓更显她肌肤赛雪,一张鹅蛋脸上两道弯眉微蹙,那眉毛紧密而柔顺,无需黛笔勾勒,便自有颜色,一双杏眼含情,泪光点点,艳而不俗,红唇如菱,只涂了一层口脂,却依旧娇艳欲滴……
秦黛心道:“站起身来。”
爱莲不明所以,战战兢兢的起身,站好。
秦黛心试着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婢女的服侍大都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普通的衣裳料子,普通的款式,可即使是这样,却丝毫无损眼前少女的美丽,那姣好的身段,坚挺而又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再配上出挑的容貌,可不就是好男儿的英雄冢吗?
如果他是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当然会,只要她够听话,又或者够用心,也许不仅喜欢,还会多些怜惜。
秦黛心微微一笑,才开口道:“爱莲,你长得是不错,相当好,许多人都比不了你,就是那些名门望族家的女儿,怕是也没有你这般颜色。”
爱莲听了这话,心里的忐忑更甚,她不知道秦黛心是要赞扬她,亦或是羞辱,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
秦黛心又道:“如果我说,让你去侍候大少爷,你乐意吗?”
爱莲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唯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用来表示自己的惊诧。
秦黛心目光炯炯的直视着她,又问:“你乐意吗?”
爱莲咬着下唇,神色犹豫的道:“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
“大哥身边不缺人,让你去侍候他,自然不是让你去端茶倒水的,而是让你成为他房里的人,我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秦黛心说得轻描淡写,爱莲却听得心惊肉跳,内心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