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孙家大宅后院,有一座清幽雅静的小院子,院子不大,总共四间正房,两侧各带两间小格局的耳房,左右两侧同样置四间厢房。这院子设计得中规中矩,院里里头摆了不少盆景,西侧的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远远望去,好似一块巨大的绿色的幕布,让人看了心里没由得生出几分清爽感觉来!石阶上摆着一溜的小盆景,多是菊花,美人红,翠竹等,它们姿态优美,枝叶伸展,一看就是被人精心修剪,伺弄过的。
院子里微风徐徐,花香四溢,好一派惬意景象。两个绿衣少女正在廊下做女红,她们飞针走钱,神情专注的绣着手里活计,仿佛已经与这静谧的环境溶为了一体,好不和谐。
突然,上房里断断续续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那哭声十分哀怨,仿佛再向世人倾诉那无尽的苦楚一般。
两个丫头停下手里的话计,相互看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两个人摇了摇头,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拿起怀中的针线笸箩,从廊下走了出来,回厢房去了。
这情形足有半个多月了,几乎天天上演,她们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同情转变成了无奈。
这就是命,谁也改变不了,况且她们不过是自身难保的奴婢,什么忙也帮不上。
上房里,秦怡心坐在临窗大炕上,拿着帕子不住了哭泣,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条绣帕转眼就被眼泪浸透了。
方婉茹坐在她对面,长长的叹了一声,看着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发黄的女儿,她是又恨又无奈。
半个月前,秦怡心被人绑着上了孙家的花轿。稀里糊涂的与那个傻子孙天宝拜堂入了洞房,当天晚上孙家在五河沟的宅子便被人盯上了,孙耀元和十多名小厮都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整座宅子里就只剩下三条人命。
方婉茹。秦怡心和那个傻子孙天宝。
这桩血案也算是震惊整个凉州了,孙耀元是凉州名人,他的死,让很多人震惊不已,这案子性质恶劣,还牵扯出了孙家的内幕。原来被孙耀元隐藏起来的孙家孙少爷,并不是去了书院读书,而是害了疯病,成了一个傻子!
孙家庶支得了这个消息,真是欣喜若狂。连忙部署起来,想着要趁乱瓜分孙家的产业,从傻子嘴里抢食吃!可是因为先前孙家庶支那边也有人命案子在身,江湖上又有着牵扯,孙家庶支一时间分身无术。倒是给了嫡支这头喘息的时间。
孙澈这些年来就忙着生儿子,为孙家传宗接代了,孙耀元这一死,他不得已只好把孙家的事儿都接手过来!好在孙家的老人都算忠心,除了孙德财死了,马六,李浩这些人都还能用。连孙家小六子也发誓要效忠孙家,找出凶手。
孙澈本身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又得了这些个助力,很快就把孙家的扶上了正轨。孙天宝得了疯病一事,凉州城里尽人皆知,孙澈索性把儿子接回了凉州。在孙府后院养着。
方婉茹和秦怡心,也被孙澈接了过来。
用他的话说,秦怡心已经与孙天宝拜堂成亲了,那她就是孙家的媳妇,自然得留在孙家。
方婉茹哪儿有议论啊!当时秦怡心是晕着的。自己又身处案发现场,虽然她说谎话骗过了那些官差,可官差却不让她离开凉州,还要随传随到的。再说她为了保命,也答应了江庆城,要留在孙家做内应。眼下孙家人要把她们接近府里,她是求之不得啊!…
只是,苦了大姐儿了。
“大姐儿啊,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身子要紧啊!”
秦怡心抬起一张发白的脸,她两颊消瘦,眼睛底下乌青一片,气色看起来比当日的秦若心还要不如。
“娘,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药力散去,秦怡心清醒过来,得知自己与孙天宝拜堂成了亲,还入了洞房,她当时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大姐儿,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娘又何尝好受。娘看着那傻子……唉,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咱们没有别的路能走。”
秦怡心擦了擦眼泪,嘟囔道:“娘,这事儿都怪你,当初咱们就不该有回到孙家来。”
方婉茹连忙拉了秦怡心衣袖,道:“你小声些。大姐儿,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事儿是娘能做得了主的吗?那,那江庆城杀人不眨眼,我当时若不答应,你我就是死路一条。嫁给傻子虽然名声不好听,可能保住命!”说到最后,方婉茹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到。
秦怡心不能否认这话,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娘,我们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纰漏?前一段时间我右眼皮老是跳,心也慌慌的,隐约觉得有事儿要发生,咱们联络不上秦若心也就算了,连二妹也联系不上,结果怎么样?上了孙家花轿的人不是秦黛心,是我啊!那婚书上从头到尾就只写了我的名字。我不相信这一切是巧合,一定是秦黛心那贱 人搞的鬼。”
“行了,现在还抱怨这些有什么用。”方婉茹握着秦怡心的手,只道:“台州咱们是回不去了,眼下搞定那个江庆城才是要紧。当初我就说过不让你跟她搞在一起,你不听,现在好了,你我的命啊,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秦怡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娘,那,那毒药真有他说得那么厉害。”
“我不知道啊,当时他说过的,这毒发起来,浑身奇痒无比,人活着比死还难受,还让咱们乖乖的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