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前察哈尔东迁、内喀尔喀五部南下,导致活动在蓟州到辽西边墙外的蒙古各部势力过多,草场资源无法承载过多的人口。
察哈尔和内喀尔喀不仅蚕食原兀良哈三卫的领地,更频频侵入边墙。
此时,明朝正是隆万改革时期,通过开海禁、整顿官吏、推行新税法,任命一批少壮武将等方式,戚继光守蓟镇、李成梁镇辽,明军与察哈尔土门汗等势力采取硬碰硬式的对抗。
在同一时期内,哈达王台作为可以号令海西、建州各部的女真大酋盟主,继续为明朝发挥作用。虽然有叶赫、王杲等,但在王台的协助下,都能轻松压制或抓捕。
万历十年夏天,张居正和哈达王台接连去世。叶赫开始抬头。
辽东地区在李成梁的主持下,通过扶植努尔哈赤,使建州女真逐渐统一,与海西女真势力相当,达成一种均势,以此保证女真各部依然不成边患。
万历十九年,李成梁遭弹劾下野;次年,丰臣秀吉侵朝。
因援朝战争突发,明朝辽军被大批抽调到朝鲜参战。
辽西边墙外的蒙古各部,不仅趁机在马市上哄抬马价,作为一种战略资源,明军如朝参战后,对马匹的需求剧增,而且重新掀起对辽东地区持续侵入。
明朝辽东军政主官的仕途境遇就能说明白这一切。
万历二十一年十月,辽东巡抚韩取善被褫职,原因是“虏犯锦义。
把兔儿围辽阳,朵颜小歹青、福余伯言儿分犯锦、义,掠清细河,巡抚韩取善坐免。”
韩大人御敌无能,遭劾,下岗问罪了。
把兔儿,本名布颜巴图尔,内喀尔喀巴林部首领;小歹青,本名岱青杜棱,敖汉部首领。
韩取善之后,继任的是李化龙。
李巡抚在任三年,万历22年5月~万历25年4月,表现还不错。
对蒙古采取文武兼施的方式。
武,有镇武堡大捷、黑山捣巢等一系列战斗,打击了频繁内犯的内喀尔喀,自己也得到万历皇帝的嘉奖,所以巡抚职位稳稳当当坐了三年。
文,开义州马市木市,即可以用经济利益安抚蒙古,也可以赶紧筹措马匹、木材等资源,支援朝鲜战场。
万历25年4月,李化龙因病乞休,继任者是张思忠。
张大人是最倒霉的,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巡抚的位子都没坐热呢,就被赶下了。
因为当时的辽东总兵官,就是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
四月,虏又犯边,李如松带兵追击,中伏身亡。
辽东总兵官身亡,作为辽东巡抚,张思忠御敌不利,对敌情不察之责,夺职问罪。
张思忠之后,由李植再当巡抚。
李大人战战兢兢地当了三年巡抚,结果也是一样的:“炒花犯辽东,副总兵解生败没,巡抚李植解官听勘。”
李植被罢免,是在万历二十八年。
在本答案的一开头,笔者就说过努尔哈赤杀孟格布录一事,也是万历二十八年。
辽东总兵官,我们可以简单地理解成辽东军区司令;辽东巡抚,则政军检刑等,都可以干预,职权可比辽东高官要大多了。
这么多辽东总兵和辽东巡抚,都是因为在防御蒙古时,或战死阵亡或被撤职问罪,没有一位是因为对付女真不利而被撤职的。
当时辽东的边防局势从嘉靖朝、隆庆朝、万历朝中前期,包括援朝战争这么漫长的时间内,明朝辽东地区最有威胁的敌人,始终是漠南蒙古各部,不是女真。
即便在万历二十八年,努尔哈赤杀杀孟格布录吞并哈达发生,引起明朝的警觉后。
明朝也不认为努尔哈赤就是最大的隐患,只是把他和内喀尔喀、叶赫等并列,作为辽东地区诸多不安定势力的之一。
建州女真势力进一步强盛,成为明朝最有威胁的外敌,是在万历三十三年到三十六年(1605~1608年)之后。
万历三十三年,蓟辽总督骞达、与辽东巡抚赵楫、总兵官李成梁合谋,弃守宽甸六堡,建州女真得边墙外八百里沃土,可以大力发展农耕,这是其一。
万历三十五年,在乌碣岩之战中,建州击败乌拉,有数万乌拉俘虏和东海女真壮丁充实本部人口。这是其二。
万历三十五年的乌碣岩之战和次年的宜罕山城之战后,建州女真的势力发展到图们江下游,打通东海之路,自此之后,从东海部、野人部出产的貂皮等物,不再转输开原马市,改为经图们江—浑江—苏子河—浑河这条路线,在建州部控制下输送至抚顺、宽甸马市。
建州女真由此开始垄断貂参贸易,坐地抬价。这是其三。
经过万历三十三到三十六年(1605~1608年)的上述事件之后,建州女真的真实实力,才开始超过诸如漠南蒙古内喀尔喀等部。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万历三十三年十二月,内喀尔喀五部蒙古都派出使者,在巴岳特部恩格德尔台吉的带领下,来到赫图阿拉拜谒努尔哈赤,五部喀尔喀向努尔哈赤上尊号“昆都仑汗”。
在满蒙民族的文化中,尊称别人为汗和自己称汗,都是有重大政治意义的事情。
五部喀尔喀蒙古贵族,尊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为汗,就是认可努尔哈赤的身份更高,承认此时建州女真的实力更强盛。
而且努尔哈赤还很擅长进二退一,在引起明朝的警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