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夫人见她说完就笑了起来,也赶紧喝了起来。
梨汤不知道加了什么,不甜不腻,一入口就滑过了喉咙下了肚,喉间的干疼顿时便好了许多,一杯下去,也不过是两三口的事。
谢慧齐这日拉着居夫人陪了她一天,说来她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家事的大方向还她把着的,城中要起什么大事,要花多少银子,要从蚊凶或者别处运来什么东西,这些她都是要管的。
居夫人也是头一次跟她一同办要务,她是听过这位夫人手上要经手的事的,但亲眼看着她边与自己轻声笑语,一头就把事情给定妥当了,当真是了不得,心下也颇有几分敬意。
随着蚊凶齐璞送来的那一趟马车,九月底的齐家城又迎来另一批马队,只是这队驮着众多东西来的人马不是来送东西的,而是投奔来的。
宝丫跟着丈夫带着他们的商队来了齐家城,他们的子女们皆撤出了京城,留在了江南,就这对老夫妻自己来了。
宝丫见了谢慧齐甚是爽朗,道,“老妹妹,老宝丫来找你作个伴。”
老宝丫已不是当年那个就是对自己的前路和命运都糊里糊涂的小姑娘了,她脸庞粗糙,但眼睛黑亮坚锐,一看就是不同凡响之人。
她已是大忻最大马帮的女话事人,手中掌管的马帮与她丈夫手上的旗鼓相当。
谢慧齐之前给她送去了消息,让他们退出京城,当时宝丫不在京城,她走的时候也没回来,她当这次与宝丫可能就这么分别了,没料竟找了上来。
“我可不老。”谢慧齐听她一喊,反手握了她,笑着道。
“呀……”宝丫嘘唏地看着她的发,又移到了她的脸上,“光看脸还是能行的。”
谢慧齐笑出声来,“那也是能行。”
笑语过后,她问起了正事,“可是想好了?”
他们夫妻俩带来的马队也像是搬家,但儿女们一个都没带,谢慧齐想来也知道这事他们的儿女们是不肯的。
“想好了。”王宝丫重重握着她的手,没有多说。
他们家能有现在这家业都是受她恩惠才有的,这恩但凡能有一点可能报上,他们都得报,儿女们觉得不重要,还想摆脱干系,那是他们糊涂,他们这两个老的不能跟着他们一块糊涂,要不,做人这一辈子,活得还不如那喂两口吃的还会看家的畜生。
“我家当家的说,从这边走能通到另一边很远的地方,那个国家有很多奇特的东西,之前他们上京见我们大忻天子也是从这边走的道,他们叫,叫什么来着……”
“罗列国。”谢慧齐笑着道。
这罗列国跟她所知道的波斯人有点像,当初这些人入京引起京城百姓沿街观看,她小儿子也去宫中特意看了,回来学给了她看,她多少知道一点。
“对,罗列国!”宝丫轻声道,“我也不瞒你说,当初那大使进京来,他们底下的人也是拿了手上的好东西跟我们换了不少东西,我当家的也得了几样,在南边那边转手一出就翻了个十来倍,你就知道他们的东西有多稀罕了。”
物以稀为贵,他们大忻多的是有钱有势的买得起。
“呵。”宝丫这声音又是高,又低的,哪怕就她们俩个人说着话,谢慧齐也觉得很热闹,嘴边笑意一直不断。
等到说了不少,下人端来药来,谢慧齐喝过药后轻咳了一声,本来咋咋呼呼的王宝丫沉默了一下。
谢慧齐看她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由挑眉,“怎么了?”
王宝丫又沉默了一会,才苦笑着道,“你说你,这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