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当我们还是三岁稚童?”谢家大郎眼里掉着泪,嘴上却淡淡道,“阿姐要是去找阿父,何不带我们一起去?”
若是死,那就死一块就是。
看着大郎那无畏绝不善罢干休的脸,谢慧齐就知道她一直害怕的这天来了。
大郎迟钝,但绝不愚蠢,他这几天忍而不发,无非是因着她病了,他在忍着她,让着她。
谢慧齐挪了挪身体,让他们一起上了床,拿过帕子擦干脸,在二郎靠在她没受伤的右肩膀这头的怀里,大郎靠在另一边,三姐弟同盖一被子后,她平静地说,“若是你们跟我去了,那谁能替爹娘报仇?”
她最终还是说了母亲被汗污的事,当着十一,九岁的弟弟们,说了他们心中再温柔不过的母亲被汗污投井,大舅流放,外祖母自尽,他们一家从京里流亡到河西的所有事情,告诉他们那暗害他们的人可能就近在眼前,就是那些京里来的差使。
说完,她问身边浑身都在发抖的大郎,“阿弟告诉阿姐,你跟二郎要是都死了,阿姐照顾你们这么多年,是否皆白照顾了?你们不走,要置阿父护着我们的心血于何地?”
二郎已经在她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蔡婆子坐在床的一角,无力地靠着床住,双眼无神,但泪还是在眼角流着。
“所以,你们得走啊。”疼到极点也就什么都不疼了,谢慧齐说到这还笑了笑。
她何尝不想跟他们一块走,她想活下去,更想看着他们长大成人,成亲生子,想有一天能在父母的坟前告诉他们她不负他们所托,但如果留下能保全他们,那些渴望也就无所谓了。
“再说,可能也没那么严重,现在也只是阿姐在吓自己,生怕那些京里来的差使大人就是要害我们一家的……”
“他们就是,他们就是坏人,”二郎在她怀里打断了她的话,嘎哑地开了口,泣不成声还要道,“他们抢走了阿父,我要他们还我,阿姐我不走,让阿兄走罢,我不逃命,我跟你去找阿父,要不回来,我就去地下跟你们在一块儿,还给你们当二郎。”
“那阿兄多孤单?”谢慧齐笑得很勉强。
“我不行的,”二郎哭着跟他阿姐说,“阿姐,我没阿父和你是不行的,我离不了你,我要跟阿父去骑马打仗,还要你帮我穿鞋烙饼吃,我要跟你们在一块儿,我哪儿也不去,你代我去找阿父吧。”
“可是,阿兄孤单啊?你得代阿父跟阿姐保护阿兄啊。”
“我不行的。”
二郎喃喃说着不行,身体颤抖不已。
谢慧齐另一边的大郎倒在一角,闭着眼睛什么也没说,当谢慧齐看着他不放后,他睁开眼,眼睛像在看着他阿姐,又像没有在看她,好久之后他移了移眼睛,径直地看着那个教会他跟二郎系衣穿鞋,告诉他们娘亲长什么样的长姐道,“阿姐,我想杀了他们。”
杀光了,他就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