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亚随着那神秘老者,一起走进了一条偏僻小巷。
这时他也看到,那老者袖袍下的左手中,正紧握着一只露出几个豁口的破碗。看上去,就像是街边常见的老乞丐。
两人一直走到矮巷尽头,老者才站定了脚步。
“年轻人,这件事一般来说,你的确是走投无路。但现在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
“怎么……”施亚听着他的语气,莫名的燃起了一股希望,“你们也是借钱的吗?利息……会比那边低吗?”
老者神秘的一笑:“我们不要利息。”
“我们甚至不需要你偿还本金。”
施亚愣住了。如果最初他还为老者的话而欣喜,但无须偿还的借贷,怎么听也只是一个骗局。
“这……是说要白给我一笔钱?可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老者听他所言,手拄着拐杖,身子微微颤动,发出一阵如乌鸦般嘶嘎难听的笑声。
“呵呵呵,你也懂得这一句话,那就好说了。我们的确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让你支付医药费,不过,那不是借给你,而是给你的酬劳。”
“是给你,为我们杀人的酬劳。”
如同晴天霹雳,施亚瞬间脸色刷白。
“杀……杀人?这怎么行?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啊!不……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不可以杀人啊!”
“有什么不可以?”老者咄咄逼人的向他迈近了一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他不死,就是你的家人死。你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让你的家人去死吗?”
“可是……”施亚手足无措,“这……还是不可以的,能不能换个条件?”
对于一个遵纪守法的优等生,他一直觉得那些杀人害命的事,是离自己很遥远的。现在突然有一个人,轻描淡写的说,让自己去为他们杀人……他说出“杀人”的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只是喝了一口凉水……施亚背脊发凉,自己到底是无意中遇上什么人了?他们不会是一个大型的犯罪团伙吧?
老者看着他恐惧的表情,就好像在欣赏着一出十分精彩的滑稽戏。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略微泛黄的牙齿,笑容阴森得犹如流淌着毒药。
“你自己考虑一下吧。如果想好了,晚上可以来这里找我。如果你不来,我就当你拒绝了。”
“总之你记住,”他再次靠近了施亚,“我们既然出得起钱,就不会找不到肯做事的人。我们并不是非你不可,但你,却是非我们不可。”
……
那最后一句话,一直回荡在施亚脑中。
的确,现在别无选择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但是,只要还有一点机会,他都绝对不愿意去杀人!如果杀了人,他就会成为罪犯,什么前途,什么希望,就全都完了!如果非要他杀人,他宁可回去借高利贷!可是……
带着纷乱的思绪,施亚一直在那条街上转了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也是他真正意识到,不会再有如童话般的转机时,他才狼狈的回到了医馆。
刚一踏进大门,他就看到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正在长廊中奔前跑后。而他的父母,也正躺在其中的两具担架车上!
“你们在干什么?”施亚连忙奔了过去,焦急的喊着。
站在那具担架车旁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护士长。发髻高高盘起,化着一副一看就令人感到刻薄的妆容。眉毛高挑,嘴唇鲜红,面部白得就像是用油漆粉刷过一遍。看到施亚,她抿了抿薄唇,捧着记录册走了过来。
“你回来正好,万海财团的董事长生了急病,需要住院治疗。现在万海已经把整间医馆都包下来了,因为他们董事长不喜欢看到闲杂人等。你也赶紧带着你的家人走吧。”
施亚这些天虽然看尽了别人的冷眼,但医馆的公开驱逐,仍是令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这……这不是欺负人吗?现在这黑灯瞎火的,让我们往哪去啊?”
看着那护士长高高在上的姿态,施亚的身子又矮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手里没有钱,所以,他也没有肆意宣泄怒火的资本。
“拜托……”施亚低下头,苦苦的恳求着,“拜托你们……我现在确实手头很紧,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医药费交上的,求求你们不要赶我们走……”
那护士长连正眼都懒得看他,留给他的只有一道冷漠的扫视。那份毫不掩饰的鄙夷,好像在看一个乞丐。
“你不是连床位费都还没交吗?那后续的费用你就更交不起了,我们这里用的可都是上等的好药!再做一个全身检查,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费用,我也就不详细跟你算了。总之你赶紧走吧,别在我们这儿浪费时间了,随便找个小诊所,是死是活就凑合着吧,啊。”
施亚还想再求,那护士长却是忽然上下扫了他两眼:“哎,你还是个学生吧?”
施亚听她语气转变,只当她是有意宽限自己,连忙点头。谁知得到的就是一声更轻蔑的嘲笑:“那就是连基本收入都没有,你拿什么凑钱?”
一旁的担架车上,施亚的父母全身插满了管子。而那些医护人员,则是动作粗暴的拆除着医疗设备。即使是在无意识中,两位老人也发出了不适的低哼。
那护士长却是早已别过头,自顾自的修剪起了指甲。红唇如血,指甲更是鲜红,点点滴滴的血珠,仿佛随时都会满溢出来。
是啊,她,还有这家医馆,他们堂而皇之的吃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