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手捏脚插入钥匙,祈祷千万别发出声音。咔嚓,宁明远紧张的一缩肩膀。屏息不动了三秒后,缓缓推开一个门缝,没人过来,还好,看来并没有人发现。明远又悄声关上门。快跑向自己的房间。虽然动作很大,但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是可以做到的,有点小技巧。关键在于落脚的时候弯曲膝盖,抬脚的时候上提身体。让自己整体的重心时刻保持在运动的状态,随着全身的运动而运动。
宁明远很得意这个完全靠自己发掘的小技巧,虽然这除了偷偷躲开家长以外没什么用,而且他也没了可以与之谈起的朋友。
来到客厅能瞧见妈妈坐在厨房餐桌前的背影。母亲端端正正的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天色昏暗的窗外,周身看不到一点生气。平时也是这样,精神状态低沉,整日的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这很让人心疼,明远起初甚至因为担心母亲如此病态而饭不下咽。
但也只是起初。很快,并没有多久,当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候,明远接近本能的自然的接受了,这个他没法改变的事实。挺不是说他不再在乎了,而只是单纯的无能为力。
都怪他
都怪父亲,妈妈本来不是这样的
明远一阵风似得从母亲身后无声穿了过去,然而走进屋子刚反手关上门,几乎门合上的一瞬间就听到母亲的呵斥的声音。
“明远!是你么?怎么到家也不跟妈妈说一声!”
接着便听到妈妈拖沓着拖鞋走来的声音。
“怎么现在才回家,早过了下课的时间!你去哪野了!?这孩子真是的,真不让人省心……”
不是责备而是抱怨。不知在对谁讲的抱怨。
“唉,也不知道这德行在学校能是个什么样。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考上大学。”母亲叹口气“以后可怎么办啊,连个朋友也没有。都不知道以后能干什么变成什么样,非要被社会排挤掉不可。家里的钱能让你花一辈子么……真是,请老师吃饭也是一点用也没有,明明都快要升学考试了……”妈妈没有进来,虽然平时明远犯了错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妈妈也清楚的了解自己在讲借口。但总会试着进屋问上一句。而这次连进来一问的尝试都没有就放弃了,不住的满嘴抱怨碎碎念的从门口走过了。
明远紧张的贴着门半晌,看母亲的确不会进来了,又瞄了眼指关节上的伤口这才松口气,大字躺在床上。打架时产生的肾上腺素渐渐消退,明远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明远开始反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生活如此痛苦?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这是明远的一大特点,喜欢问为什么。但每次问着问着最终总会被打人转移话题或是干脆直接喝令明远停下,无一例外,提问的对象如果是亲戚还好一点,但最终结局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异。这让明远对大人格外的沮丧,同时从此失去发问的兴趣,转换成了另一种形式,每次遇到问题不再提问,取而代之的是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问答。
而这次问答并没有持续很久,明远几乎立刻就得到了答案。
果然还是全怪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一切本可以更好。
如果不是那个当警察的没用的父亲的话
明远甚至没有很清楚没用的概念,毕竟他只有十一岁,只是直觉性的将这个形容词扣在父亲头上,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贴近父亲印象的词汇。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自从半年前,这个父亲就再也没有给过明远父亲的感觉。他就像某个远房亲戚,一两个月才现一次身。而且每次脸上的表情都紧张兮兮的。比如半个月前。音讯全无的父亲就像往常几次一样突然出现,已经进入梦乡的明远在梦中被叫醒,时间恐怕已经到了午夜。恍惚中被迫穿上衣服,被母亲半拉扯的带出了家门。明远深切的记得那只有太阳消去的深夜才会有的冰澈透骨的冷意。
将近半小时的步程,最后一家人在一个连客人都没有的破烂不已的酒吧ktv见面了。酒吧可以很赞,ktv可以很奢华,但两者混合在一起的基本都是垃圾场所。这个也不例外。
明远睡眼朦胧的坐在母亲身边,母亲的呼吸很重,透过模糊的视野,对面是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的父亲。他的脸上还有一条似乎被刀砍出的伤疤,是新伤,还没有愈合结痂。讽刺的是,跟他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过的样子正相反,父亲身上的衣服华贵又精致。
父亲这次也是紧张的无法抑制,更甚前几次。
到底要干嘛啊,我想睡觉。
明远见到父亲完全没有一丝的高兴,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最后肯定又会变得哭哭啼啼不快而终。最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父亲也不会再次回到家里,明远不过是回去继续和母亲凄凉的生活,随后在一个月或两个月之后又向我们展示一次他的狼狈相。
还不如早点结束。
“宁越!!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如果没有的话我出现在这里干嘛!我有钱有女人,可它们都代替不了你们啊!”
“呸!不要脸!半年不见你都变成什么人模鬼样了,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我讲的是事实!你以为混在他们中间那么容易!如果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