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父亲,一怔。
是啊,但凡,他还有点儿脸,他会抛弃孩子和妻子,带着所有捐款,全部离开吗?
退一万步讲,你承受不住了,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了,你大可以自己离开,最多拿走个万儿八千的生活费。
剩下的59万,你是不是应该绝大多数,交了住院治疗费,剩下的部分,交给妻子,以充妻子和儿子小兵和生活费?
如果这样做,至少,不至于变成“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局面。
“那是你儿子,你的后代,虎毒都不食子,你却在小兵,还有康复希望的时候,不仅把他的希望带走了,还把所有的捐款,都卷起了。你没有良心,你不怕报应不爽吗?”
见小兵父亲不说话,田元秋直接吼到。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个男人,仍然一言不发,难道,他的心,是坚冰做的吗?
又或者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是这种意思吗?在小兵漫这个男人,仅有的感情,都给磨灭了?
田元秋不再说话,只是盯盯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男人的眼神中,竟然是一片漠然,一片平静。
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好久。
突然,男人说话了,“田总,来永安,交通费、吃饭和住宿,我已经花了一千两百多块。我身上,有三千多块钱零钱。剩下的五十九万五千块,我没动。我拿来给你,你交给小兵妈。你,放我走。”
田元秋似乎感觉,这个男人,是鼓了特别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一番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刚刚二十九岁的男人了,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子非鱼,安知鱼之事。
田元秋不是小兵父亲,他没有经历过,一睁眼,就欠医院几千几万块钱的情况,没有经历过,可爱的孩子,大病缠身,每天跟病魔斗争的痛苦。
对小兵父亲现在的行为,他无法评价,他突然也觉得,这种道德的谴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但还能怎么样,田元秋难道,能把小兵父亲绑到丹阳吗?他不能。
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带人,跟着你,取钱去。你走,这是你的权利。如果你想在未来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后悔,那你走吧。”
小兵父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后悔,我只是想,健健康康,过一个最普通人家的生活。”
田元秋没说什么,但显然,小兵父亲的这个愿望,对他来讲,却是如此的奢侈了。
出于对小兵父亲携带捐款逃走行为的不信任,田元秋在三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跟随小兵父亲回到他的下榻处,清点检查好了那五十九万五千块钱,就离开了。
田元秋离开那间八九平米的出租小屋时,看着小兵父亲漠然的神情和身影。
他突然,有一些可怜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来,他这种逃避式的选择“重生”,重新开始人生的方式,确实有些无耻,简直是玷污了“父亲”这个词汇。
但还能怎么样?道德的谴责,不仅无法让他回头,更无法拯救他。
一个可耻“蝼蚁”般的男人,如一滴水般,落入大海,消失不见。在华夏大陆茫茫14亿人中,这样逃避天生的责任,一走了之,做了缩头乌龟的,又岂止他一人。
……
田元秋回到丹阳,在原先已经提前垫付小兵20万元住院费用的基础上,又默默的作主,把这五十九万五千块华夏币,递给了小兵母亲。
田元秋平静的说了句,“钱,追回来了。少了五千块。”
小兵母亲眼神中有一丝光彩的神色闪过,“那,小兵他爸呢?”
田元秋听了,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兵母亲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她突然想到,她本就不该问的,一个男人,在家庭最危急,孩子最需要照顾和钱的时候,能够卷走所有捐款,一分都不留,就跑了。
你还能指望他,回心转意,痛改前非吗?
她长叹了一口气。
田元秋无奈的说道,“好好照顾孩子,给孩子治病,要有信心,小兵,一定能够康复。有什么情况,直接给我打电话。”
小兵母亲,握着田元秋的手,就哭了,“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和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两条晶亮的泪痕,就挂在了脸上。
这泪,既是感谢,又是伤心啊。
田元秋没有再跟董啸说追回善款超出部分,直接,他相信,董啸一定会同意。
小兵和小兵母亲,今后就是孤儿寡母了。
临离开的时候,田元秋还配合小兵母亲,演了一场戏。
“小兵,叔叔给你爸爸安排了一份工作,他要长期出差,最近半年,都不能来陪你了。你爸爸要赚钱养家,给你治病。你一定要乖乖的,好好看病,早点治好出院啊。”
说出这种话,田元秋都觉得自己恶心,可是,他不得不说,他不想让,八九岁的小兵,就有强大的心理阴影。
同时,小兵的二次治疗,马上就要开始,未来几个月,都将是痛苦不堪的经历,至少,让小兵快乐一点,美好一点吧。
……
通过小兵这个项目,田元秋也在反思,这个云海微公益项目,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哪些环节,做的不对,导致这样情况的发生。
在他之前的思维中,大病困境中的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其亲属,肯定是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救治。
何况,还能遇到像云海微公益这样的捐赠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