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四年十月初三,银夏二州边境,天阳峡。
月初的月亮总是慢慢地爬上天空,露出一个弯弯的笑脸静静地凝视着这千万年不成变化的大地。
天阳峡一如既往的宁静,烟军驻扎在天阳峡这一侧,巡逻兵和哨兵一刻也不敢放松。
“兄弟们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要为我们站岗放哨。“元布率领亲兵过来巡查,在巡逻兵和哨兵眼里,这已经成了一个常态。
“元将军,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巡逻兵的小队长看到元不过来,急忙小跑了过来。
“辛苦了,今夜天冷,给你们放个假,营中我准备了些热酒,大家去暖暖身子。“元布拍了拍小队长的肩膀。
小队长站直身体“将军,您不是有过严令,军队在外驻扎时严禁饮酒。”
“嗯,不错。”元布点点头“是的,这条军令是我下的,但是你们每日巡逻,倒也不容易,所以我今天专门给你们破个例,今夜让我和我的亲兵们代你们值班。“
“可不要告诉其他人啊。”元布身后的一名亲兵对小队长低声说道“这可是将军为你们专门准备的。”
小队长满脸激动“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要说兄弟们来这驻扎了一个月了,说起喝酒还真有点馋。”
元布轻轻一笑“好了,快去吧。”
“将军,他们已经离开了。”元布的亲兵带着巡逻队的人离开了峡口,这才上来对远不说道。
元布没有回应,他呆呆地望着天边,直到被亲兵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唉,我有点愧对吴永杰大人。”元布叹了口气。
“将军,乱世之中,将夏州百姓托付给世受皇恩的拓跋家族,我想吴永杰大人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亲兵低声道。
元布摆摆手“你也别给我找这些借口了,我们今晚要干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唉,当年欠了孙鸿德人情太大了,要不是他,也许我早就命丧冤案,此次,就当我还了他们的人情。”
“好了,什么时辰了?”元布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杂念都甩到脑袋外边。
“刚到戌时,将军。”
“好,你们把栅栏打开。”渊博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几名亲兵将堵在天阳峡的栅栏搬到了两侧。
元布低声道“是时候了,发信号吧。”
只见之前那名亲兵向前走去,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叫声,犹如一只觅食的猫头鹰。
咕咕咕的声音响罢,就听得天阳峡一阵窸窣声,不多久,就见一支小队从天阳峡内极速奔来。
跟在那支小队后的,是拓跋思恭的大部队,五万人缓缓地通过天阳峡,朝夏州城赶来。
拓跋思恭骑在马上,似乎在享受着夏州的空气。“这么久了,我终于又闻到了夏州的气息,夏州城,吴岳,孙鸿德,我来了。”
洋洋得意的拓跋思恭,没有注意到一只雄鹰已经掠过他们的头顶,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夏州城飞去。
灵州城节度使府内,吴岳和鲜天睿等人正推杯换盏。
“吴公子,听闻你武力非凡,胆识过人,又有绝世文采,某当敬你一杯。”说这话的,是坐在首席左侧的一名武将。
鲜天睿抚摸了一下胡须,而后笑道“贤侄,这位是我灵州大将军折宗前,折将军可谓勇冠三军,乃是我灵州的保护神。”
“原来是折宗前奚将军。”吴岳急忙起身,其实他不知道折宗前是何人,他听过一个名字和他相似的人,叫折宗本,折宗本是唐朝末年一名骁将,在李克用手下为将,只是如今李克用被打的仓皇北蹿,折宗本目前还未出名,折宗前想来和折宗本有些渊源。
“早就听闻折将军大名,不料竟是得以一睹真容,吴岳真是三生有幸,这酒,应当我敬折将军一杯。”吴岳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得吴岳如此豪爽,折宗前亦是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
“折将军,你”鲜天睿话音未落,就见折宗前面色潮红,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折宗前身后的仆人急忙递上手绢,折宗前接过手绢,捂在嘴边,咳嗽许久,折宗前脸色才恢复过来,他将手绢递给仆人,吴岳注意到,那手绢上分明有血迹。
“折将军莫非是身体有恙?”吴岳关切地问道。
“嗨,说来晦气,年轻时我与吐蕃的一场战斗中受了重伤,是吴永杰大人将我在沙场上背回来的,此次受伤,也为我落下了病根,就是不能饮酒,一饮酒,这旧伤就发作,便咳血不止。”折宗前好像在说一件不关己身的事情一般轻松。
“折将军真乃虎将也。”吴岳由衷地赞道。
折宗前摆摆手“不行啦,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后这片大地,就要交给你们了。”
“折将军多休养些时日,想必这伤能够恢复。”吴岳道。
折宗前叹了口气“养不好咯,二十年了,我这伤还是没什么好转。”
众人被折宗前的情绪所影响,不由得一个个望向门外,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快让我进去,我找我们家大人有急事。”
“何人在门外喧哗?”鲜天睿面露不快。
“启禀大人,门外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求见,声称是吴公子的手下,有要事要找吴公子。”
“让他进来吧。”鲜天睿背靠在座椅上。
此时一人正疾步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清平,他进来后先向鲜天睿和在座的灵州高层见礼,才对吴岳作揖道“大人,夏州有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