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康去了一个不起眼的酒家,让店家找了个包打听,打听孟家养女之事。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包打听回来。
范康听到孟家养女叫乐木兰时,惊愕。
给了银子把人打发走,范康皱眉思索,半天才起身出去。
他没坐车,一个人茫然走着,突然停住,走向孟府。
在孟府附近站住,一动不动。
好久,门开了,两个小娘子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亭亭玉立,一身豆青衣裙,范康呆住。
走过他身边时,另外一小娘子说:“木兰姐姐,在不远,往前走就到了。”
叫木兰的微笑点头。
范康急忙转身走,步伐踉跄,走了几步,回头看,泪水流出。
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撞了行人都不知。
到了府回到书房,找来他长随,交代他几句,给了银子,独自一人呆着。
一会有人推门,范康抬头见是陈华原,眼睛盯着她看了会,问道:“你何时见了孟家养女?”
陈华原道:“康哥,你真信我嫡母说的话?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嫡母对我如何?我怎么样做嫡母都要挑出不是来,恨不得抓住我把柄好对付我姨娘和我哥。康哥,孟家养女的事我不知道,我也不知为何嫡母要这么说,真的!康哥,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对爹娘如何,无论别人怎么看我,我没有怨言,我有你,有你在身边,我不在乎别人怎么对我。康哥,我求你别这样看我,我受不了,康哥。”
陈华原泪如雨下,眼神哀怨,走近,抱着他,贴着他,书房里只有她压抑痛苦的抽泣声。
范康沉默,轻轻推开她,说:“你先回去,让我静静。”
陈华原听他语气平淡,没有怒气也没有柔软,她心里发紧。
这样的说话语气有多少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夫妻之间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没做错什么,嫁进来她恭恭敬敬当好儿媳,当好妻子,当好母亲,她在范家,按照范家的规矩当好模板。
为了谁?
她一个皇家女,做到如此低微,为了谁?为了心爱的丈夫,为了一辈子的眷恋,为了两心相悦白头到老!
她做到了她当初的承诺,可是康哥为何变了?
看到丈夫眼里的空洞茫然,陈华原退出书房,眼里有种疯狂。
知道了又如何?康哥不会让范家蒙羞,他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做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女儿的亲事,就算当不了太子妃,也不能让女儿去王家当填房!
时间太紧,该怎么办?
陈华原不自主的开始咬指甲,就像那年康哥回了外祖家,她把指甲咬得鲜血淋漓。
高阳荣为乐木兰担心,怕她听到传闻心情不好,又不敢写信,时不时在孟府附近走走。
好几次看见孟先生出门,吓得他躲起来。
孟先生看见高阳荣匆忙的背影,一笑。谁不是少年过来的,那种心急如焚相见心上人的心情他理解。
装着没看到,径直走了。
高阳荣松口气,又探身出来,突然背后被人拍一下,吓得魂都没了。
“你来给我家站岗呀?”
听声音高阳荣赶紧转身,一脸通红,躬身行礼。
孟先生道:“不用担心,木兰挺好,外人胡言乱语她还不会放在心上,我孟家人还能在乎那些非议?”
“多谢岳父。”
“回去吧,没事多练练字,你的字有待提高,写字能让人静下心来。”
高阳荣脸红应了,赶紧告退。
离开孟府一路小跑,像背后有人追,被一个衙役拦着,停下来,说是顺天府高推官次子,那人仔细打量,笑着行礼说没事别在街上乱跑,免得当不轨之徒抓起来。
高阳荣谢过慢慢往家走,跑得有点急,气喘。
没注意路边有个人在注视他。
回到家,大姑悄悄来找他,说:“你娘让巧云明天去孟府,给木兰送点东西,你有没有话捎给木兰?要不写封信让巧云带过去。”
高阳荣感激,母亲这样做是想让木兰放心,高家没有在乎那些传言。
“多谢大姑,等会我把信给大姑,让妹妹帮我捎过去。”
“好好安慰安慰她,就是定亲不方便来咱家,不然大姑给她做点好吃的,可怜木兰,好端端的被人说,我要是知道谁乱说话撕烂她的嘴。”高翠说到最后语气发恨,又念叨几句才走。
高阳荣拿出笔墨,思索半天,写下一句:心如磐石无转移。
等笔墨干了,装入信封,拿去给了大姑。
这会九月初了,天凉,江氏给乐木兰准备了夹袄,高翠做了些点心,让巧云送去孟府,朴实人做普通事。
高兴荣跟着花与川和陈冬青离京,儿子这么大了要做事,江氏除了当母亲的担心外不会阻止,让儿子放心出门,会好好照顾怀孕的儿媳。
范康等到派去的人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听了回话,他独自在屋里掩面。
之后去了母亲的院子,不用问,直接走到佛堂,母亲在念经。
范康站在门口,见母亲没有回头,他走过去,跪下道:“娘,我错了。”
范老夫人没有回头,停下手中的木鱼,一时间,佛堂安静的只听见呼吸声。
“是我错,是我一时心软,顺了你的意,瞒着你爹,又欺骗你外祖母,害了木兰。我吃斋念佛,只希望木兰还活着,我对不住木兰她娘,对不住我……”
对不住自己娘家,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