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摆脱掉江歇后,江淮移步去了北院,那里已经被分置为驸马府的一部分,所以不许闲人进出。
虽然人影萧瑟,但奢华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证明,只要砸了银子下去,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即便再原地复制一个太后独属的赏花苑,都是有可能的。
江淮抱胸仰头,见北院的匾额已经换为‘天作之合’,还是皇帝亲自提的笔,淡淡道:“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
高伦见江淮在院门口站着,忙走过来道:“大人。”
他自那日何氏撤诉后,就辞了职来投奔江淮,而江淮本想把他安排在柳相庐,但毕竟他的交际能力在那摆着,而驸马府又没个顶梁的人,所以就把他提为了管家,连着他的母亲和两个妹妹都住在这里。
“修的怎么样了?”江淮摸了摸那新置的红漆院门,随着他往里走,自是眼前一亮,唏嘘道,“我的天那。”
高伦也满脸得意:“怎么样大人?”
江淮哪里还顾得上说话,眼睛都要看花了,她只说越漂亮越好,没想到高伦将北院原来的所有装饰全都撤了,重新置办。
左侧,他将那圆形的人工湖重新开了个形状,虽然没有水,但样式却是个新颖的,又在四周围了精雕细琢半人高栏杆,触手滑顺。
临着人工湖,他又将那些已经开始褪色的假山全部移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凉亭,木柱上的花样自是美不胜收,大到桌面,小到凳脚,皆精致至极。
右侧,空旷了多年的位置此刻置上了一片巨大的花木架,下坠一个悬空草绳精编的秋千,好歹没放花,要是放了花,江淮感叹,怕是要美到天上去了。
“这还不算什么呢!”高伦兴奋道,“大人,您同我来。”
江淮点头,随着他又绕过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美景,到了那和驸马府打通的院墙处,那里已经修了个圆形的月门,上置正大牌匾,写着‘宜室宜家’四字,而高伦最让人满意的,就是在这月门两旁做了最费时费力的洞窗,光洒进来,斑驳一地。
再往里走,算正式踏入驸马府了,穿过跨院,举目环视,比起北院的繁华,这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高级。旷大的庭院绕一圈怎么也要一刻钟,廊庑规整齐全,从月门走进来,正对着东厢房,左侧是正房,现在封的严,还没开,右侧是西厢房,穿过游廊和垂花门,再走一层,即是驸马府的正宅门。
高伦推开那铆钉漆门,江淮走出去,街上路过的百姓十有九人都要驻足一会儿,纷纷仰头感叹,她也从高耸的门槛内走了出来,站在对面抬头望着。
好家伙,先不说这府门大到四个人合力推才能推开,就说那写着‘驸马府’的匾额,足足要比北院和月门上的那两个加起来还大了一倍,气势冲天,严严逼人啊!
高伦连着‘啧’了好几声,唏嘘道:“大人,是不是太张扬了啊。”
江淮倒是一脸满意的笑了笑,打了个响指,道:“这就是我想要的驸马府。”
高伦摇摇头:“大人,您这么折腾,就不怕上面……改了主意?”
江淮斜睨着他:“我都把声势闹得这么大了,他再把和亲的诏令收回去,亦或是更换和亲的人选,就是不要他那张一国之君的脸面了,我就是要他想后悔,都不行。”
高伦微张了下嘴,点头道:“大人思虑周全。”
“对了。”她边往里走,边道,“奴隶所挑好的那批仆役什么时候能送来?”
高伦掰着手指细算道:“大概后天晌午,就能送来了。”
江淮微蹙眉,提醒道:“不行,叫他们明日晌午之前就都给我送来,记住,虽不用敲锣打鼓的,但必须在整个长安城绕一圈儿之后再送来,听懂了吗?”
高伦一边笑着一边点头,道:“哎。”说完,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个让人头疼的事,“对了大人,您这一口气挑了三十多个丫头,五十多个家丁,从侯府那边拨来的账儿,怕是不够开销。”
江淮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无妨,若是缺了,也别去侯府支,直接去找北堂就行,让她给你现钱。”
高伦皱眉,担忧道:“大人,恕我多句嘴,即便您吃的是官粮,可一个月也不过三十五两银子的俸禄,这些仆役一个月的开销就不下一百两,更别提其他的了,整个驸马府不得月月上千两银子养着?您说您给,可您够吗?”
江淮听这话,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俸禄?我告诉你高伦,要是我们这些人都靠着月俸过活,就得饿死,那三十五两算个屁啊,甚至连屁都不是,兴许一顿饭就没了。”
高伦听的不解:“那您……”
江淮侧眼,复又垂眸打量着空无一物的拇指,道:“像我们这样的,当然是要靠手下人的孝敬了。”
高伦恍然大悟:“啊……怪不得。”
他心念道:怪哉怪哉,我还纳闷她哪来那么多钱,今天买个柳相庐,明天买个驸马府的,原来都是一层层刷上来的民脂民膏啊。
江淮瞧他这样,淡淡一笑:“我告诉你,光是我去年生辰收的金银现钱,就够养十个驸马府还绰绰有余,更别提那些价值估都估不出数的器物了。”
高伦听这话,忙深吸了口气,稳住,稳住。
“罢了,你先忙去吧。”江淮挥手,“我得去看看咱们新任驸马怎么样了。”说着,阔步摇扇不嫌冷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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