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如同大梦一场,六王爷意气之下掷碎焦尾抚瑶琴,弃文从武,远赴漠北,并对太上皇帝和陛下起誓:
此生永不争夺皇位,此生永不担任洛国的皇帝,愿守护漠北三千里山河永固,永不回都。
当然,永不回都这件事,耐不住寂寞军营苦旅的六哥哥没过半年就偷偷跑了回来,差点被当做皇宫刺客逮捕,后来陛下也就封镇北王个觐皇回都的权利,让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那时候,六哥哥可还是像洛都的其他公子哥一样白的……
但是他那个时候也没有纪哲白,江雪暖看了纪歌一眼,再一次感叹他绝色无双的面容,细腻光滑的皮肤好的让身为女子的自己都羡慕不已。
“你信不信,我真的很厉害。”程冀寒仿佛醉了,又仿佛没醉,一双黝黑的瞳孔盯着纪歌瓷白的面孔陈述道。
“镇北王功劳盖世,战功赫赫,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
纪歌虽然还是没办法将这个人和镇北王铁血的名号联系到一起,但是还是直言道。
“英雄男儿?”程冀寒低低的念叨一声,表情有些怪异,泄露出一分自嘲和怀念。
“大人,明仪去招待其他宾客,就不陪你饮酒了。”江雪暖拉起神志不清的江肖虎行礼告退道,笑容清浅,“王爷也莫要再饮,否则醉了可是怎么办?此次回都要待些时日吧,我们改日再叙。”
“本王没有喝醉,本王又不是仙人仙鹤,怎么会醉。”
“是,六哥哥海量洛都皆知。”江雪暖笑道,一边朝身旁的下人吩咐,“准备解酒汤给王爷和纪大人。”
“稍等,请让奴婢前去可好?”秋棠上前一步忽然说道,在江雪暖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郡主也知道刚刚郡主府的副厨居然被收买投毒,奴婢略知医术,殿下的日常饮食也是奴婢经手的……”
“本宫明白了,阿丘,你带秋棠姑娘去后厨安排醒酒汤,今夜,大人与王爷就留宿郡主府可好?”
“不必——”
“好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纪歌看向轻而易举同意留宿的程冀寒,面露不解。
“在下还是去客栈或赶在宵禁前回宫就好,留宿郡主府衙,与礼不和,有碍郡主清誉。”
“不怕,本王与小纪儿秉烛夜谈,把酒言欢,郡主府可是豢养了众多美人,观舞听曲,人生乐事。是吧,雪暖?”程冀寒石刻般坚硬的脸笑的像个黑乎乎的孩子。
小纪儿?
江雪暖面露无奈的解释:“纪侍读多虑了,郡主府占地辽阔广大,空闲房屋众多,今天来贺亲的一半人都留宿在郡主府。”
在寸土寸金的洛都拥有一百多间房,并且每天都要思考怎么才能让其不空闲,是明仪郡主最大的烦恼。
“那好吧。”纪歌还担任着婚礼监司,想了想只能应从。
“将江卫尉送入洞房吧。”江雪暖看见自家还什么都没干就醉成一团的兄长,默默招呼人将他送入后院,然后独自去招呼其他宾客。
宴会已深,眼见着江雪暖离开纪歌这一桌,纪歌抬起头对着程冀寒狡黠一笑。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还想为什么陛下口味独特喜欢石头人,原来原因在这里,喝醉酒的镇北王也可以如此fēng_liú。”
程西爵的口味……结合之前屡次送饭并不被接见的淑妃,从前胸大无脑的丽妃,盛宠无双的秦贵妃,可以看出他就是喜欢这种多情妖娆的风格,喝醉酒的程冀寒还是很符合审美的。
“本王并不是断袖。”醉意熏人,程冀寒晕晕沉沉的解释。
“你说不是就不是好了,”反正喝醉酒的人也从来不承认自己醉了,“王爷是英雄,只是没想到与在下志愿相同。”
她的志愿:演戏,撩尽美人,活着。
“在你心中,我终于不是小孩子了吗?”再一次听到纪歌口中的“英雄”二字,程冀寒忽然不想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醉意,蓦然间,他凑到她的鼻尖,一对幽深复杂的黝黑瞳孔对视上那双迷茫又澄澈的水眸,表情带着骇人的冷硬。
他透着她,又在看谁,心中又在想谁……
“在你心里,我一直只是你的弟弟,也只能是你的弟弟吗?”
声音低沉厚重,凄绝悲怆。
纪歌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咪。
承认了,承认了!
程冀寒承认自己和程西爵之间,一点也不纯粹的兄,弟,之,情!
“我不应该对你……”
程冀寒声音低沉到让纪歌听不清楚,高大的身体将小小一团的她完全笼罩住,他俯身,长臂一伸几乎将她环在怀中,身上沾染着漠北独有的寒沁香,掺杂着边境征战的铁血气息一点点传入鼻尖,那墨色的袍子比夜色还浓郁,却能吞噬一切夜色。
程冀寒呼吸的气息中,散发出淡淡的酒气喷洒在纪歌的额头上,她一惊,却硬生生的克制住自己想要推开他的本能,勾起唇角,用比他还低沉性感的声音轻语。
“王爷,我与陛下,谁味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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