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龙骧刚才连斗几大高手,真气已然不纯,此时他只守不攻,默默调顺呼吸。过得半炷香功夫,只觉丹田处气机渐畅,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脚尖连点,轻飘飘的跃上一处巨石上。
那巨石顶上满是石刺,参差不齐,形如刀剑。骆龙骧向盗魁招招手,说道:“咱们在上面一决雌雄!”
盗魁自知轻功非己所长,一时踌躇,但在群盗睽睽众目之下,如何下得了台?眼前莫说是石头,就是刀山剑林也得跳将上去。
盗魁一咬牙,纵身往巨石上蹿去。他轻功不及骆龙骧,不能一下跳到石上,只见他双脚在巨石突出处蹬踏几下,借着反弹之势上跃,双手攀住石隙长出的杂草藤葛,手足并用,姿式虽不够飘逸优美,倒也稳稳的登上了石顶。
他人距石顶数尺,右手使一招“潜龙升天”,先向上拍出一掌,以防敌人偷袭。
骆龙骧呵呵一笑,说道:“尊驾放心,在下尚不至做乘人立足不稳便施偷袭这般无耻之事。”
盗魁哼了一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骆龙骧道:“尊驾先进招罢。”
群盗见盗魁跃上石顶,便有三三两两的人喝起彩来,但盗魁连蹬带爬手足并用,就轻功而言,则明显逊于骆龙骧,这一声彩喝将起来也就不甚响亮了。
骆龙骧与盗魁两人在巨岩上纵跳相扑。群盗在下面无不仰头上望,见两人有如两头大鸟一般时聚时分。
骆龙骧早瞧清盗魁的腿法路数,加上丹田处真气渐渐充盈,他施展擒拿手与盗魁抢攻。这次相斗较之在乱石堆中相斗更加凶险,两个人既要防范对方拳脚招数,又要顾盼脚下或尖或圆的石块,只要一不留神便有被尖石刺穿脚底之虞,又或失足掉到地面。
盗魁平素虽凶狠,但此时也不禁暗暗心惊。从巨石往下看,已令人头昏目眩,更不说还要与一流拔尖高手相斗。此时武艺倒在其次,考较的反而是心性。谁心性笃定,谁的赢面便大。
骆龙骧以少林派的功夫为根基,未学武艺之前便先修佛法,《金刚经》等释家经典从小便耳熟能详,其中又以《金刚经》无相、无心、无我、无人为主。此时他屏却胜负得失、生死荣辱之念,无论是身临万丈深渊,还是身处平坦大道,他只把手中的招式一一施展开来。
盗魁却没有这份修养功夫,他性情凶顽,与佛法实是无缘,他若有色空不二的功夫,哪里还有今日之事?他念念不忘的是如何毙骆龙骧于腿下,最好一脚将骆龙骧踹下巨石摔个粉身碎骨。如此一来,他心中不免便有了执念,患得患失之际,腿上的功夫便大打折扣。
那一堆乱石与一般的梅花桩又有不同,梅花桩虽也在高处,但却是规则的排列,只需练的熟了,不用看脚下,自然而然便能走出来。然而乱石丛却没半点规则可言,山上罡风又烈,一阵风刮过,直让人觉得岌岌可危。
盗魁现时才心生悔意,他想:“刚才在下面便应用狠招结果了这小子,又或群起而攻之,又跟他单打独斗个甚劳什子!如今骑虎难下,可莫要搭上自己这条老命才好!”
他稍一分神,左颊被骆龙骧五指佛中,顿时觉得左颊火辣辣的一片疼痛,接着脚下一滑,上身倾侧,整个人便顺着巨岩的裂缝,连滑带溜跌到巨岩底下。好在盗魁武艺甚高,滑落时双腿蹬在石壁上,减缓下落之势才没跌伤。
骆龙骧也随之下了巨岩,两个人在山道上迎面而立,盗魁刚才在群盗面前丢了老大一个面子,他脸色阴沉,微一抱拳,说一声“有僭”,伸足便朝骆龙骧踢来。骆龙骧也知盗魁这次发难形如拼命,当下不敢怠慢,凝神接战。
盗魁此时已下决心杀人灭口,脸上杀气大盛,每一脚均直奔骆龙骧要害,丝毫不假余地。
盗魁连踢七八脚,骆龙骧连闪七八下,盗魁的招数如数落空,但骆龙骧也不敢硬接他的招数,只得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