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定河上,波光粼粼。
双方的士兵按照几个月以来的习惯,隔着河对骂,不过也许是因为这条河太宽了,所以,对岸的话传到耳中,便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字样。
不过士兵们仍是乐此不疲。
听着士兵们在训练了一天之后站在岸边破口大骂,林涵抱着肩,表示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说,就这样下去?”林涵扭过头,问身后同样在看着眼前一切的白玉皓,“真的就这样下去?虽然咱们不用心疼军粮,可是,也不是这么个浪费的方式吧?”
“我觉得,这总比浪费人命要好得多。”白玉皓耸耸肩,“别急,机会很快就来了。”
林涵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长得美,说什么都对。”
“无聊。”白玉皓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不再关注河岸。
“士兵们啊,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几天了。”她轻声出口,“要珍惜啊。”
她在等,等大夏出现变故。正面对抗实力明显在自己之上的名将是不明智的,无异于用士兵的士兵们换取自己的指挥经验。
她身后,林涵正盯着她的背影,在心中反复念着所知的一切。
“机会?是白家吗?我记得有说,白玉皓被白家派到大商其实是作为吸引苏玉他们的弃子,这也是商君能对白玉皓委以重任的原因。现在看来,几乎有些不同啊。”林涵摇摇头,“其实她现在还是白家的人,白家把她送到大商,其实是在挑衅,你不是唯才是举吗?我把这样一个将种送给你,大商你敢要吗?如果大商不重用玉皓,那么也无非是一着闲棋,或者说在大商给白家留一处血脉,毕竟大商无论如何不会在白家反叛之后把白家人交给大周;如果玉皓被杀了,那就更简单了,白家反叛之后,断掉白家‘后路’的大商必须为白家提供一定的帮助,真是好算计。而商君不愧是商君,魄力惊人,就是对玉皓委以重任,就是有信心把人才收为己用。”
“白家的叛变,好像是……十二月三日?”
林涵抬起头,突然觉得自己距离那些岸边的士兵们好远好远。他们可能已经隐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是这样的日子其实没多久了。
“可是不对啊,”他摇了摇头,“就算白家反叛,但燕家和宋家陆家摆在那里,也无关这里的局势,硬要说有点联系的也就是士兵的士气。但这些因素在方恒那种人手里实在没什么作用。这些禁军的家大多数在南方啊。”
摇着头,林涵还是想不到玉皓等的是什么。
长叹一声:“我还是要努力啊。”,林涵带上面具,高喊一声;“林家军!集合!”
往日繁华的集市如今一片慌乱,租金昂贵的店面紧紧的合上门,不再做生意,老板匆匆而去,藏起了所有的贵重商品,只把年幼的学徒留在店里。
青年忙着和心爱的姑娘作别,因为睿智的父母告诉他,必须走了,要乱了;
少年还在和隔壁的阿花挥手,在他的心里,这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告别,就像是往日他陪着父母去乡下过节一样。想着又要有好几天见不到阿花,少年的脸上有一些惆怅。
战车和马匹,弓箭和粮草以及飞扬的旗帜,这些东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次经过这个繁华的集市,没有片刻的停留。
大夏在此处并非没有守备,原本的离将就是驻守这里,可是,离将已经不可能在守护这片土地了。
城楼上,有人抬眼望去。
二十万大军,军容齐整。他们胯下是统一的马匹,背上是统一制式的刀剑,就连射出的箭,箭羽也几乎是一样的。
有细心的人发现,其实,在每一个箭的尾部,都刻着名字,一个是制造者,而另一个,则是领了这只箭的人。
大周承平千年,却从未荒废军事训练,甚至于,他们的军事训练更为严苛。每一支箭,都责任到人,战后清点到底是谁做的贡献。条分缕析,将每一份军饷发到该发之人手中。
大周还定期有比赛,在比赛之中,军人们比武功,比箭术,比骑术。
士兵们享受着国家最正规的待遇,有着完善的培养体系后军人补偿体系,他们穿最高价的墨家铠甲,用体力最好的大商骏马,尚武且崇拜军事。
承平千年的大周境内,人民通常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其实是最强的。
“那个什么墨家,说是善守,给自家步兵的铠甲价格才那么低,用料才那么少,怎么能和我们比。”
墨家不会和他们解释,这是轻甲。
“商朝说是骑兵厉害,我看他们给的待遇一般嘛。而且他们的骑兵,马的毛色不一样,简直不堪入目。”
林涵看着林家军的马:“嗯,不错,耐力好的马和爆发强的马混着用,在下次对阵的时候给方恒一个惊喜。”
“夏,每年的军费支出站生产值比例是我大周三分之一;周每年军费支出是我大周四分之一。”
这个迷信数据的国家在几千年的统计中找到了莫大的自信,所以,当大周境内传出声音“夏朝有人扬言,三月可灭我大周。”的时候,大周的人自然而然的愤怒了。
只是,这一切并没有在大夏的眼中掀起什么波澜,甚至文官们连送往军部的念头都没有——一帮愚民折腾来折腾去,有什么用吗?对于大周外交官所暗示的“给个说法”大夏文官极为罕见的统一了意见。
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愚民的事情,你们自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