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夏2565年临近结尾之前,形势的发展都对蛮族相当有利。
往神庙方向移动的各路叛变部队,在各条道路上拉成很长的距离。支离破碎的叛变团队彼此间已经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友军在哪里,甚至就连下属的各个队伍也不知道在哪里。
士兵们沿着百族地区大公路成群结队地前进,像蝗虫似的把公路沿线的城市掠夺一空,吃光了所有找得到的食物后又悄悄地偷平民的东西,抢劫粮食仓库——这招致了沿途居民的厌恶。
起义军的军官们习惯了惟命是从,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形,他们茫然不知所措,频繁地发出一些互不妥协、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命令,使得本来已经相当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大多数的队伍都只是按照惯性的作用,持续地向神庙方向行动,但是这种行动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蛮族对神庙的威胁已经结束了,而且更糟糕的是,他们这样的行动已经被蛮族完全看破了——刘楚虽然残暴了些,但着实是一个有能力的将军。
在通往云省的所有道路和关卡,他安排各地的蛮族守备队在严阵以待,阻止乃至伏击他们。
而在百族各个队伍的后面,蛮族的野战团队正在日夜兼程地猛扑而来,已经有两支起义的队伍在途中被打得全军覆没。在蛮族看来,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刘楚将军已经开始向巫神堡起草奏章,宣称:“接连三个星期来在百族地区地区内发生反抗我巫族的可耻叛乱,已经被我神勇的巫族大军扑灭。”
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叛乱已经近了尾声,就像腾起的烟火似的自由火花,已经熄灭了。
蛮皇皱皱眉头后继续将目光投向万仞关的另一头,麦斯尼继续练他的兵。
巫凉戈上奏认为事情有变的奏章被完全的无视了。
但在蛮族完全无法觉察到的情况下,在十一月二十五日的深夜,一个转变发生了,形势开始悄悄变了,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时代已经开始变化了……
傍晚,飘起了初雪,寒凝在大地上,雪花飞舞。
在漫天的风雪中,一支百族人的步兵队伍正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地跋涉,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足迹。入夜时分,队伍进入了位于百族地区大公路侧边的一个小村子。
村民们站得远远的,敬畏地看着士兵们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锋利的刀枪,嘴里啧啧称赞。
墨羽裹在白裘之中,这使得他原本削瘦的身形变得臃肿。
银白的面具看不清脸色。
谭飞向士兵这样介绍他:“这位是魔公子,是圣庙派来指挥我们的,以后大家要听从他的命令。”
士兵们抓着身上毛发里的虱子,乱七八糟地嚷嚷道:“公子好!”——墨羽失望地发现,对这些普通士兵而言,这个伟大的名字根本毫无意义,就跟人类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差不多——他们根本不知道“公子世无双”的诗句,更不清楚魔这个词在墨羽耳中是什么。
这个世界,神魔这样的词,罕见的要死。
白色的裘皮在白色的雪中,挂队伍的后面,墨羽望着疲惫又饥饿的士兵们,心情忧虑。
谭飞前来请示队伍是否在这里休息一夜,墨羽细细计算了一下自己部队和蛮族追兵之间的距离,同意了。队伍开始散开,士兵们一家一家地拍响了村民的房门要求借宿。值勤军官在村口处安排值日的哨岗。村长是个矮个子老头,喜欢用斜斜的眼睛望人,军官们就住在他的家中。他殷勤地招呼军官们,无论墨羽说什么,他都一口一个:“老爷,是,开水马上就来!老爷,遵命,饭马上就好!”——但等了很久,饭也不见来,开水也没有,连那个村长也不见了。大家饿得饥肠辘辘,只能就着炉火把冰冻的行军水壶烤开,开水拌着硬梆梆的乾粮。
谭飞走到墨羽的身边坐下。
“公子大人,您的那位部下回去了吗?”
这个时候,墨羽正用尽全身力气撕咬着一块老得坚韧无比的牛肉,含含糊糊地回答:“恩,阿乐昨天上午就走了,家里得有个人主持大局,笑遥生留下来陪我。”
一直以来,冲阵只能毫无疑问是李乐更强,但说道真正统领全局还是要靠笑遥生这样的人,可这次墨羽为什么派李乐回去而不派笑遥生呢?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呢?
历史学家刘书昌对此有长篇累牍的论述:魔公子不但在战场是个无敌的统帅,而且在统御部下方面也非常的有心计。
相比相识一年多且拥有全面能力(后勤,征兵,征战)的笑遥生,派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死党无疑更好一点。何况,离开了这么久,谁知道军队会怎么样?派二品高手中出类拔萃的李乐无疑是最优选择。
此时却无人在意这件事。
得到答案的谭飞问:“大人,这两天,我们好像走错了路?神庙是相反的方向,我们,再往东走啊。”
墨羽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惊讶:“走错了路?不会吧,我们不是正要往东方去吗?”
“啊,大人,我们不是去救援神庙的吗?”
“问题是,圣庙根本用不着我们救援。”墨羽的一边擦着手上的油汁一边说:“侵犯神庙的蛮族军队已经被击退了,现在神庙安好。若我们再往神庙走,只会把新的蛮族引过去,给神庙造成新的威胁。”
谭飞耷拉着脑袋,目光里满是失望。
墨羽理解他的心情:兵变的百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