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铁蛋儿爹嗫嚅着一次又一次的问蒋通:“蒋……蒋师父,那坟咋办?那小兔崽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你可不能不管啊……”
这样期期艾艾的语气,让原本就心神不宁的蒋通没由来的更加烦躁。
所以在刚到县城的时候,蒋通敷衍了几句就把铁蛋儿爹赶了下去。
赶走了铁蛋儿爹,蒋通心里却仍平静不下来,他很清楚,一个养尸地,出现了如此浓厚的尸气那将意味着什么!
可是,缘何会横生出这些变故?蒋通便又想起那个让他颇为震惊的孩子的话来,凭空出现的尸气,除非有人刻意为之,蒋通再也想不出其它的可能来!
而铁蛋儿家只不过是一个乡野农户,谁会用如此大手段去对付一个乡野农户?值得吗?
夜间的街道有些冷清,塑料袋儿打着旋不知道被风带向了何处。
坐在车里的蒋通,额头豆大的汗珠却突兀的如雨一样往下落,铁蛋儿家的坟是自己点的,坟出了问题,若不是有人为了对付铁蛋儿家,那么,便只能是为了对付自己!
而这些年,若说没有得罪人,连蒋通他自己都不信,所以这样荒诞的念头一旦滋生出来,便不可遏制。
这个判断让蒋通心底发寒,坐立不安,他自己到底有几分几两,他自己清楚。
能翻手间聚集尸气,改变格局,这样的人要是真想在暗处谋算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且只会死的不明不白!
这样害人的手段,蒋通这些年并不是不曾对他人用过!
带着这股未知的惊惧,蒋通突然打开了车门,神色难看的走到了泛黄路灯下一个公共电话亭旁,迟疑了很久,蒋通才咬着牙按了一个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
“要钱的时候,催的比鬼都急,出了事人却没了踪影!”
蒋通沉着脸,咬牙切齿,骂骂咧咧的重新钻进了车。
桑塔纳的车灯忽闪了两下,便飞一样冲着县城外的路上驶去。
常言说,佛家有八万四千旁门,道家也有三千六百旁门,只是经过那十年的动荡,这些旁门左道大多已经十去八九。
深夜时分,远在百里外的一个同样破落的小县城,蒋通停了车,又顶着月色走了几炷香的功夫,直到看见了两棵歪脖子老槐树,蒋通这才停下身影,槐树旁,是座院子。
但凡正常人家,是很少会在门前种槐树的。
蒋通努力的缓了缓脸色,这才敲响了那坑坑洼洼的门。
这个时间点儿,已经赶到了后半夜,可门却很快吱吱呀呀的开了。
灰愣愣的夜色中,门只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有人盯着蒋通的脸看了片刻,嘴里才发出一声轻笑:“嘿,是蒋师弟啊!”
蒋通心里再一次烦躁起来,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挤进去,嘴里带着不满:“打电话为何不接?”
等蒋通完全进来了,里面的人影才重新关结实了门,哑着嗓子:“有要紧的事,不如当面说,打什子电话,没要紧事,就更不要打电话!蒋师弟现在的日子过的好啊,气派啊!师兄几个可比不了……”
“师兄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这几年顶着龙虎山的假名头,门派的手段不敢用,借着手里那点儿风水皮毛去混些钱财维持着诸位师兄弟的花销,哪里来的一个好字!”
蒋通闷闷的进了院子,院子里看不见一点儿灯光,入眼处是一把把合的严严实实的黄纸伞,被红绳吊在槐树枝上,有风时,便摇摇晃晃如鬼影一样,在夜间显的极为阴森。
民间的旁门左道,喜欢用伞来封孤魂野鬼,很多有岁数的人都知道,路上的伞,捡不得,路上的盖碗,翻不得!
听到蒋通的话,院子里的人突兀的笑了,拍着蒋通的肩膀:“蒋师弟说哪里话,师兄只是说笑,你莫往心里去!”
说着,那人便带着蒋通往屋里走,屋里仍旧没有一丝灯。
而屋子里的阴冷,却让蒋通有些不适应,紧了紧衣裳。
黑暗处,有人影晃动,阴阳怪气的冲蒋通冷笑:“蒋师弟这才断了门中修行几年,就适应不了了?要是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蒋通心里沉得厉害,冷声回应:“我如果不弃门中修行,如何光天化日的抛头露面?但凡有些道行的,一眼便能看出我的底细,我暴露了,你们还能跑的掉?”
屋里忽然沉默了。
良久,屋里嗤的划着了一根洋火,点了一盏绿莹莹的煤油灯来,连着蒋通共照出五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来。
“好了,说正事儿吧,当年鬼市有人放走百年积怨阴女后,此地便有鬼船出没,听说刘元青那群人也曾来过,不过如今刘元青那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听说刘元青那个曾经闹出了天大动静的徒弟,被雪崩埋在深山老林子里了,哎呦呦,可惜了嘿。
阴女重入轮回入世再生,命格必然奇特,对咱们门派是个大机缘,师父特地吩咐咱们在这江西地界多留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踪影,在这里平白呆了这么多年,你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知道蒋师弟不容易,但是你也要体凉师兄们的难处,整日憋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都快疯了!不过也没办法,这可是龙虎山的地界,你也知道,咱们控神道一向被这些名门大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蛰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容不得有一点儿粗心大意!”
把煤油灯放到了桌上一角,那人看了看蒋通,递了只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