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清晨钟声响彻。
右七巷子深处,周朝秀饱餐后,正给手腕绑着护腕,脸色肃然回忆着‘战斗助手’还在时的感觉,无比怀念那种状态。可能在长坂坡里杀个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也是那种类似的状态。
院子里刘秉实三人围绕着驴子打转转,品头论足连连夸赞。一头好驴子,价格真的比战马贵。
马蹄声从远处渐近,周朝秀抓起身旁大檐笠盔往头上一扣,边走系着鲜红丝绳编织的盔带,他刚走到柴门前,本铺一名锦衣校尉翻身下马,扯下背后挂着的竹筒双手递上:“周铺长,许管事密令在此。”
周朝秀接住竹筒,手感沉重,先扫一眼火漆,扭动竹筒撕毁漆印,见竹筒里除了一封折叠的公函外,还有一个比较复杂的东西。一眼认出后,周朝秀心中不由安宁下来。
从怀里取出书写好的回执文票递给这校尉,周朝秀询问:“许掌事可有口头命令?”
“并无其他言语,只是派遣小刘替周铺长租了一辆马车。估计再有一会儿,马车就能赶过来。”
周朝秀缓缓点头,露笑:“代我转告许管事,就说这情咱记下了。”
“周铺长多保重,咱先回本铺复命。”
抱拳一礼,这锦衣校尉抬脚踩上马镫一拉马鞍抬腿跨到马上,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轻踹马腹蹄声哒哒走了。
不多时马车进入巷子,周朝秀扶张氏进马车,马车里空荡荡的,心中的那一点期望落空,还以为许世平会在马车里做一些手脚。
四个人牵着驴子跟在马车后面,正要走出巷子时甲首王顺苦脸迎了上来,对周朝秀拱拱手:“周铺长,今日要大祭河神爷,你是河神爷都不收的人,怎么也该出席露面才是。”
周朝秀瞥见王顺家铺面前站着的几个青衫短衣粗汉,高声回答:“王甲首,很不巧,今日上司派遣了差事需要小周去做。你说是张家湾祭祀河神爷事情重要,还是公家的事情重要?”
“呵呵这可为难小老儿了,反正公务也不急于一时,这祭祀河神爷的事儿也快,一个时辰就能忙完,周铺长稍稍挤出一些时间就能圆了邻里的心愿,又何必拒绝?”
王顺脸都快皱成一团,周朝秀却从怀里掏出公文,夹在指间晃了晃:“上司公文就在这里,紧急不紧急咱不好透露。若是想看,敢看就来看一看,如果怕担负干系不敢看,就别挡我去路。否则坏了公事,上司责怪下来,王甲首也得分担一些罪责。”
王顺神色悻悻,讪讪做笑:“周铺长真不愿给小老儿一点方便?”
“王甲首,为难你的人不是我,是那些人。如今是你站在我面前拦我去路,分明是你不给我方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不给你方便?”
周朝秀斜眼瞥视过去,那五个青衫短衣粗汉一个个神情不自在纷纷扭头他顾,周朝秀回头看垂首不语的王顺:“是不是那些人来头大,你敢怒不敢言……不,你不敢怒。你觉得我没啥来头,年纪小好欺负,就该任人驱使。所以你眼里,我就该按你说的去做,按那些人想的那样,在祭祀河神时给那些老爷、名流磕头道歉?”
见王顺不再言语,周朝秀收起公文,转身走向那几个青衫短衣粗汉,对当首一人笑道:“你们是魏三的人,魏三谋划的一些事情咱也清楚,想乘着今日人多混乱,热闹起哄之际绑了我去游街、出丑。你们也别为难王顺这样的本分人,回去告诉魏三,小爷得出去办一趟公事,这公事办完回来就收拾他。猪狗一样的泼皮无赖,还敢跟小爷这等吃皇粮的闹别扭,真是活腻了。”
“周铺长,这其中可能一定有一些误会。”
“应该有一些误会,比如我以为他会打断我一条胳膊,可能魏三儿是想要了我的命。”
冷笑回应一声,周朝秀转身就走,几个粗汉互看几眼,恨恨看一眼垂头的王顺,两个跟在周朝秀后面,三个去寻魏三。
通运河上,陈可昌懒洋洋仰躺在乌篷船里,见周朝秀牵驴向上游走去,口中啧啧:“我这兄弟脾性耿直,看他那纵横意气,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在北司、东厂做事还有些委屈,就该塞到边镇去,保准能带出一票虎狼之兵。”
他身边是船夫打扮的许世平发小,独眼龙张成维。
头上戴着竹编的破旧笠子遮住他恐怖、吓人的面容,双手握着竹竿撑船缀在周朝秀一行人身后:“朝廷缺将,北司、东厂也缺能干事的人。边镇少一个悍将影响只是末节,北司、东厂少一个干将,影响的可就不止几百里地,十几万军民了。”
张成维语腔低沉,似乎能被乌篷船划开的水浪声淹没:“这年头也不知是怎么了,到处都缺能干事的人,偏偏能干事的人一茬茬的死。”
陈可昌稍稍换了个姿势,神态悠闲:“死了的那些,也就看着像是能干事的人。真正能干事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死的?一个个命硬着呢,就像我这兄弟,三番两回死里逃生,瞅着倒霉,可这命硬的让人眼红。”
张成维似乎陷入回忆,停顿片刻才继续撑船,说:“也对,死了的再能干,也不是能干实事的人。可还是不甘心,不明白为何就我一人活了下来?难道,我就是那个命里注定要做些事情的人?”
陈可昌扭头去看,咧嘴一笑:“说句实话老张别生气,你不像是能挑头做事情的人。不是你本事不行,也不是你不够果决狠厉,是你顾虑的多,适合做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