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火化了之后的骨灰装在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被送了出来。
瓷白的小小器具,里面却是装着一个人。
还有,他的一生。
秦蛮正要伸手去拿,结果被另外一双手给轻轻地捧走了。
他牢牢地将那骨灰盒捧在怀里,像是怀里捧着什么珍品一般,那么的小心翼翼。
秦蛮看了他一眼,也没多强求,在谢过了那位殡葬工作人员后,就带着顾枭南上了车。
车内,静谧无声。
路灯一盏盏地快速划过,顾枭南的侧脸在暗淡的夜色下,显得颓败异常。
秦蛮看他现在也已经是无心打理金爷那边的事情了,索性先找了个僻静的宾馆待一晚上,让他冷静一下再说。
开了房,顾枭南就坐在了地上,然后把骨灰盒放在了床头柜上,就这么呆呆地望着。
他看上去毫无生气,眼睛都泛着空洞。
果然,在医院里的冷静,在殡仪馆里的平和,都只是假象而已。
他真的被打击到了。
金爷的死,孔义的死,包括阿勋的死……
都成了废掉他的理由。
他已经完全不再是他了。
秦蛮不知道当初阿勋的死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可能有其他兄弟开解,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一个人自己默默撑过来的。
但她知道,所谓的撑过来,也只是过了表面那道坎而已。
那伤是入了肉、刻了骨的,不到死那天,根本没办法过去。
秦蛮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像是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困在了其中。
以至于连单独静一静的要求都没有。
因为他把一切都隔绝了。
秦蛮怎么都没有想到,就短短一天的时间,原本应该是她的翻天覆地,混轮不堪,一下子全都变成了顾枭南的。
他们两个人,目的不同,可没想到最终都是狼狈一身。
秦蛮留他一个人在房间。
她觉得,顾枭南一个成年人还不至于到自杀的地步。
所以自己下楼又另开了一个房间。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两间房。
各自被困在其中。
谁都无法从里面爬出来。
秦蛮为自己的身份取舍而迟迟无法做决定。
顾枭南为两条人命而萎靡不振。
直到天色渐渐再次亮起。
天光从窗外透进来。
秦蛮下楼买了两份早餐,一份给了顾枭南,一份给自己。
在进门后,就看到顾枭南就好像老僧入定了一般,盘腿而坐的那个姿势从昨晚坐下之后就没有变动过。
秦蛮不想打扰,想着他总会缓过来的。
所以一日三顿她都这么给他送。
可是饭盒越积越多。
他却始终一口都没有碰过。
他好像是死了一样。
秦蛮知道,他在自责,在自弃,也在自厌。
他自责自己为什么同意孔义来趟这一趟浑水。
他自弃自己为什么在看到同伴一个个受伤死去,自己却无力挽救。
他更是自厌……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这男人太重兄弟情分了。
因为知道,所以秦蛮给他时间。
但是再给也得有个限度。
他只是像死了,可毕竟不是真的死了!
再加上他的电话接连不断的进来,那些手下们没有了领头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真完了!
因此,在让他放空了整整三天之后,当天晚上秦蛮就杀去了他的房间。
一把将他从床边拖了起来。
“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废到什么时候!”
顾枭南被她推倒在了床上,他完全没有丝毫的精神,像一滩烂泥一样。
秦蛮看他这个样子,说不难受、不心疼那是假的。
他背水一战,放弃所有,不想带着叛徒的罪名也要找出部队的内鬼,为阿勋的死查出真相。
可最终落了个什么?
落个了线索断裂,同伴枉死。
但……
“顾枭南,你不能这样活着。”秦蛮说。
然而,躺在床上还是动也不动的人。
秦蛮心里那股火气还是冲了上来。
她上前,单腿跪在了床沿上,揪着他的衣领,冷声地质问:“是不是孔义死了,你觉得自己也死了?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带你去殡仪馆,烧完你,我把你们两个合葬在一起!”
说着就要把他拖出大门。
这回,顾枭南终于有动静了。
他伸手握住了秦蛮的手腕,声音里透着哑然和苦涩,“别闹。”
说着,就把她的手从衣服上拉开,然后重新又坐回了那个地方,一动不动,了无声息。
他的样子让秦蛮觉得,他废了。
彻底废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些人和事,你是不是都不想管了?”
秦蛮走到他面前,半蹲在他面前,她的神情窗外的夜更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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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废了的麻麻需要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