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又在想:慕御卿看着虽冷,说话也不好听,但对慕御真这弟弟却是打心眼里疼爱的。
可是为何对慕锦华那小丫头又那样刻薄呢?
难不成真应了自己的猜想?
慕锦华那小丫头真是他和欣太王妃的私生女?
不会不会!
他不是那种人,做不出这畜生般的事情来。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只是她还不知道罢了。
林绮云再一次将心中那点猥琐的想法掐死在萌芽中。
她收回心思,准备推着慕御卿离开,见慕御卿手上沾了不少血迹,便蹲了下来,蹲在慕御卿的跟前为慕御卿擦拭。
“别管了,待会儿回去洗一洗就好。
走吧,这林子里有些凉,咱们出去走走。”
慕御卿并不在意手上这些血渍。
因为那是他兄弟的血,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仅剩下的兄弟的血液。
一晃五年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这五年间一千多个冰冷的寒夜之中,他有多少回梦回西戎边陲,梦回洛城城外,梦回当初他们父子、兄弟惨遭背叛被敌军屠戮的场景。
那时,他的手上不仅沾满了他两个弟弟的血液,还沾满了他父王的血液,沾满了他自己身上流下的血液。
战火滚滚当中,他被炮火袭击,全身都湮灭在火海之中。
若非好兄弟鹤羽霄及时赶到,舍命相救,牺牲了数不清的随从硬是将奄奄一息的他从火势盈天的战场上背回来,他慕御卿早就已经死了。
同他慕御卿的父王一样。
同他慕御卿的两个弟弟一样。
早就已经死在了西戎那一想就令他慕御卿发寒的边陲疆域之中。
或化成垒垒白骨中的一堆,活已变成黄泥,滋润了一方草木。
那一场战火,慕御卿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场战火,烧毁的是他的一身皮囊,烧尽的是他的一腔热血,余下的却是他永生的怨恨。
看着手上殷红的血液,慕御卿心中的恨一点点被勾了起来,怨也一点点被勾了起来。
他的手猛地一声锤在轮椅上,俊朗如风的面部忽而变得狰狞起来。
牙关紧紧咬着,望着前方的刮破了慕御真手臂的那颗梨树,忍不住提气运力,将内力汇聚在掌间,冲着那棵梨树的树干猛地打出了一掌。
劲风过处,梨树啪得一声断成两截。
余风卷起了一阵强烈的风浪,掀得梨枝沙沙作响,梨花层层翻涌。
“慕御卿,你怎么了?”
林绮云看出了慕御卿的不对劲,在他下一次出掌之前抱住了他的胳膊。
训斥说道,“你不要命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个什么样子?
你身子本就虚空,上回挨了无痕一掌,后又被慕玲儿下了蛊毒,命是捡回来了,但虚空之处还远远没有补回来。
再这么胡闹下去会没命的!”
“云儿!我好恨!我好恨!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那个混蛋!我要杀了他!
我要让他血债血偿!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我要用他的脑袋祭我父王兄弟的在天之灵,我要将他的血液洒在西戎疆场,洒在洛城城外,以告慰成千上万枉死在西戎疆场上弟兄们的亡灵。
我更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什么又叫做追悔莫及!
我要让他们为他们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
慕御卿没再出掌,只是抱住了林绮云轻盈的细腰,将脸埋在她的腰间,像个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声中掩着不少戾气。
林绮云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御卿,没见过这样戾气又这样脆弱的慕御卿。
人前,他一贯是一副高冷的态度。
不喜多言,沉静冷淡。
而今却在她的怀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明白,慕御卿这是在四弟慕御真鲜血的引导下记起了当年的血海深仇,记起了他父子兄弟在西陲边疆被人屠戮的惨象。
身为战士,身死疆场、马革裹尸是无法预料的事情。
因为这是忠君、是爱国,是保护疆土不受侵犯应该付出的代价,战场之上的铮铮铁骨以此为荣。
并不会心存怨恨。
可恨的是慕御卿父子并非真的死在西戎人的铁马长枪之下,而是死在奸佞小人的卑污之手。
他怎能不恨?
又怎能不怨?
然而这五年时光,他纵然调查清楚了一切,却不得不顾念自己即将形同枯槁的情形,不得不顾念洛王府风雨飘摇的现状。
因而忍下所有仇恨。
他的弟弟并没有长大,更没有任何实力保护洛王府周全。
一旦他掀起了风浪而不能在他有生之年将敌人消灭。
等他一闭眼,洛王府即将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
这份沉重慕御卿担不起,也不敢担。
所以这些年他应该活得很痛苦才是!
“御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放心,我帮你!”
林绮云抱紧了慕御卿的脑袋,用她最诚恳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是谁害了你,我也知道他是怎么害得你。
你放心,我帮你,我会请离愁姐姐治好你的病!
让你重掌雄风,让你再现飒爽英姿。
让你亲手将那卑鄙之人一个个地都给宰了,以告慰你父王和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林绮云这一番话像是一剂有镇定作用的猛药,终于安抚了慕御卿那狂躁而怨恨丛生的心。
慕御卿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