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太这会儿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毕竟木清燕侵占玉夫人嫁妆一事她多少知道些,起码食味居被申氏给了大孙女太子妃木清燕她是知晓的。
原想着玉蓉已死,玉家也没落了,加上木清依任性妄为,不成大器,也根本不能奈何申氏,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没成想这个时候‘木清依’会突然提起来,真打得她好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底那些嫁妆毕竟是木清依她娘玉蓉的东西,按照惯例,就算玉蓉死了,那些东西也理当应该传给玉蓉唯一的女儿木清依。
然而尴尬的是有些东西已经给了太子妃,到时候万一一个硬是要要,一个却又不肯拿出来,那木家的笑话就闹大了。
“四丫……”木老太刚开口,林绮云就率先盖过了她的声音。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申氏,“夫人您才叫开玩笑呢!我娘的东西我怎会不知道?再说了,我娘出嫁时的嫁妆清单就在我手上,若是夫人记不清了,我便将单子拿出来给您过过目,可好?”证据在手,看你如何狡辩?
“什么嫁妆清单?木清依,你莫不是想钱想疯了,随便捏造个什么单子出来就说是你娘的嫁妆清单吧?”申夫人抵死不认,这心里大叫一个悔呀!
玉蓉死后她可是把霜蓉院的东西搜刮干净了,怎么就偏偏忘了那张该死的嫁妆单子?早知如此,她该拿出来一把火烧掉的。
“是不是捏造的,拿到府衙里让官老爷们辨辨不就清楚了吗?”
林绮云淡定从容地回击,捻了捻手上的手绢,斜睨向申氏,继续说道,“但是夫人,真要闹到这个地步就不好了。我是不打紧的,关键是皇后姑姑、太子妃殿下还有爹爹和祖母,她们在这大梁天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让人知道……”
林绮云故意不把话说完,话意却已相当明显。
皇后、太子妃、木大人、木老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闹到官府,让世人知道木家贪占前任的嫁妆,那脸可就丢大了。
“你……”申夫人被林绮云说得无话辩驳,脸色异常难看,恨不能直接扑上去撕了她。
林绮云却不准备这么放过她。
“我怎么了?”林绮云依旧不怒不恼,言语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身对木老太细细说道:“祖母,孙女知道,不管是在咱们家还是在王府,金银钱帛、吃穿用度方面您和洛王爷自然不会少了我的,我之所以想要母亲的陪嫁,不是为了钱,而实在是因为那些东西是我娘在这世上留给我最后的东西,孙女、孙女就是想留个念想。”
林绮云的泪珠儿说流就流,完全不用酝酿。仔细瞧着,还真有那么点可怜的意蕴。
“祖母,我也知道,如今姐姐妹妹们都长大了,府里需要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我娘已去,旁的为您、为木家做不了什么。所以我想把我娘陪嫁里头的大部分金银珠宝及铺子这些年赚取的收益等等拿出来,折成六份,一份当是我娘孝敬祖母的,两份分别分给五妹、六妹做嫁妆,一份给小弟将来娶媳妇用,一份留给许姨娘肚子里的宝宝,还有一份留给易姨娘,就当是我聊表一份微薄的孝心,多谢姨娘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至于二姐姐和三姐姐,她们俩不比五妹、六妹,有申夫人照应着,也就不必我多费心思了。”
不仅老太太有,老五老六有,许姨娘肚子里没出生的有,就连申氏的儿子和没有生养的易姨娘都有,正所谓家里上上下下都考虑照顾到了,谁还敢说个不好呢?
可是老太太明白,四丫头这一招狠呐!
玉蓉的嫁妆里头那十个铺子虽是最贵重的,旁的金银珠宝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这老太太见得多了,那点东西自然是瞧不上的。但是这几个姨娘呢?
她们要么是出身不好的女人,要么是庶出的女儿,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玉蓉嫁妆里的一份已足够她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四丫头行此一招,是逼着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和她一起倒逼申氏呀!
可是她能说个不字吗?做错事的是申氏,在理的是四丫头。不论是到官府还是祠堂,都没有申氏说理的地方,不是吗?
面对这个突然间变得犀利无比的滴亲孙女,木老太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她不知一个晚上、一场大火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这孙女再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咋咋呼呼脾气倔强的孙女了。
老太太撑起了额头,张姨娘、许姨娘等却眉开眼笑地夸起‘木清依’来。
张姨娘更是惭愧地说道:“四姑娘,真没想到您这么慷慨大方,这么为弟弟妹妹们打算。从前都是姨娘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姨娘的责任,没有好好的照看你。”
“是呀,玉夫人去后四小姐整个人就变了,终日难得出来。我们姐妹们懒怠,也鲜少过去看看姑娘,就连翠景园着了火也不晓得,亏得姑娘命大逃了出来。现在姑娘这般待我们,真叫我们无地自容啊!”
易姨娘一向话语不多,这会子也站了出来。
虽说她知道‘叶清依’是在用钱收买人心,但那又怎样?‘叶清依’并没有对大家做过什么刻薄事,现在又舍得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为什么不附和?
别忘了她是个没有生养的女人,就算现在靠着老太太是她姑母这层关系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不被人欺负,将来老太太一闭眼,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是庶出的女儿,娘家没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