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时,早在一个月前就蠢蠢欲动的西南和西北边陲三位藩王的八万兵马,由孔雀王领兵直逼城门,大战一触即发。
城门只是坚守了半天而已,其中的将士有好几位全都是蒋家亲信,他们所谓的防守,只是做做样子,当这两派人马总共十八万大军虎视眈眈的时候,皇帝才不得不相信,哪怕缴了三十万兵权,龙厉却还是收拢了这么多人心,瞒天过海。
最令他震惊的是,孔雀王巴扎居然抗旨不尊,杀了前往西南苗地负责孔雀王满门抄斩的官员,更怂恿其他两位藩王,迅速集结兵马,从三方而来,直到京城之外才汇集到一起,而那时候,再派人前去镇压,已经为时已晚。
巴扎为了一家子能活命,被逼急了要咬人,暗中投靠到靖王那一派,或许皇帝能够想通,但是蔡敢率领的军队又是什么名堂?而且竟然是潜伏在京城已有半月出头,这些人平日化作平民,但在龙厉离开京城之后,他们便在京郊候命,只等振臂一呼。
“皇上……”常辉公公颓然地跪在皇帝面前,大敌当前,皇帝却已经沉默了一整个时辰了,还不做出任何决策,这样下去,难道要等那些家伙闯进皇宫吗?
“边家军……这个名字,被世人遗忘了将近百年,听上去是有些陌生了。”龙奕仿佛不曾听到常辉的劝解,幽幽地说道。“边家军还是在陪伴太祖皇帝征战天下的时候,一战成名。可是这些年承平候府式微没落了,甚至承平候堂堂侯爷转做皇商,一开始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他哪里是对仕途没想法,分明是别有用心,他根本不是市侩之人啊,他想的,居然是让边家军重新出世,真不简单。”
常辉流了一身的涔涔冷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都这个时候了,皇帝还有心思夸赞边家军的神勇和承平候的精明吗?
“三位藩王、边家军,甚至还有里应外合的蒋家势力……常辉,朕终究是太轻敌了吗?朕以为让靖王缴了兵权,就可无后患之忧,就可顺利地压制靖王,却是百密一疏。”他徐徐地叹了口气,他自诩为最了解龙厉的人,毕竟他们当了二十五年的兄弟,他以为只要斩断龙厉的后路,一个没有兵权的王爷,就算能力再强,手段再狠,又能如何翻身?
他大意了,轻敌了,所以,造成了自己如今的困境。
他可以从别的地方调来救急的兵马,但是从地方到京城需要一段时间,这是其一京城四面八方都被将近二十万将士包围的水泄不通,就算他要让人把消息送出去,此事也不见得能成功,这是其二京城开始下雪了,是的,他活了三十二年从未见过的暴雪,接连下了好几天,已经影响了全城百姓的日常生活,出门尚且不方便。如今驻扎在京城几十条街巷里的,却是边家军,他们至今不曾伤害一个平民百姓,百姓们似乎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并未产生任何激烈的反抗行为,这是其三。
不但得到了藩王、边家军和蒋家的信任,龙厉到底是在何时开始,从原本的臭名昭著,变成现在笼络了多少民心?!
“常辉,马上让孙初过来。”
皇帝派了几个大内侍卫的高手,将他的亲笔书信带给最近的大营,等待接援。
不过清晨十分,这几名高手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皇帝的寝宫之外,而他们胸口的书信早已被鲜血染红。
龙奕站在寝宫的白玉石阶上,双手负在身后,天气阴沉沉,依旧在飘雪,远处灰蒙蒙的,所有的宫殿全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哪怕他身上裹着柔软的貂毛披风,也不曾感受到半点暖意。
暴雪封城,正如他此刻的境遇一般,四面楚歌,完全看不到任何出路,看不到一丝希冀。
更糟糕的是,江南的晚稻因为还有几日就要收割了,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全部毁在田里,生生受了冻害,受灾的田地不计其数,不知有多少农夫和地主眼看着就快到收割稻子换银子的日子,却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而痛不欲生。
一切都乱了套了,金雁王朝的稻米,约莫有六成是靠江南提供的,江南气候温暖湿润,适宜种植水稻,不但如此,江南的富庶还给整个国家带来了大量客观的税收,江南受到这么大的影响,整个金雁王朝也无法岿然不动。
稻米市场原本井然有序,准备在这几日推行新米,所有的米铺也都找好了江南的进货渠道,甚至有的大商号连定金都交了,就等着农夫收割了稻子,再把稻子运往京城。
其中,不乏太川号和荆江行这两个死对头,他们全都交了大笔的定金,可惜整个江南的晚稻市场全军覆没,颗粒无收,冻坏了的稻米压在厚实的白雪之下,就算挖出来,也不能再用,大地主们哭还来不及,又拿什么稻米来交付这些大商号呢?
一时之间,小至养家糊口的农夫,大致拥有良田千亩的地主和转手经营米粮生意的商铺,全都欲哭无泪,捉襟见肘。
除了今年市场上还剩下一部分多余的早稻之外,无论江南江北的晚稻全都毁了,对于一整个国家而言,又是何等的灾难?
缺粮。
没错,所有经营米粮生意的商铺掌柜,看着暴雪一连下了七天还未停止,这场暴雪的可怕程度可见一斑,而如今才十一月,就算在温暖的春季播种,至少也要六月才能收割最早的稻米,屈指一算,这里面可还有整整半年时间啊。
所有大大小小的粮店当机立断,全都开始把米粮的价格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