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快地伸出手来,稍稍用力,她的广袖就传出“撕拉”一声,她愕然回眸,不懂他为何撕破她的衣袖。
龙厉眸光熠熠,这样的心思无人得知,他因为中了蓝玲珑的毒液,到最后被困幻境无法醒来。
在山崖边,他没抓住她,这次,他不会重蹈覆辙。
他抓住了。
见他的薄唇微勾,一抹诡谲妖娆的笑意缓慢绽放,秦长安更是浑身发毛,索性将扯断的一截袖子丢给他。
“你喜欢,就留着吧。”
一天过去,别庄里秦长安跟龙厉一人一个屋子,互不干扰,她故作镇定,却暗自揣摩龙厉的真实企图。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简直是……疯子!她在心中不知骂了多少遍!
她恨不能把龙厉的脑袋敲破,看看他是不是天生的异于常人!
她控制不住满心怨气。
不知为何,一碰到龙厉,她的理智就崩断了……从年少开始,她的生存就以救活龙厉为条件,她不是没怨过,更不是没恨过,但她强迫自己把时间花在别的地方,试图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始终不愿相信龙厉会转了性子,人也许是会变的,但她所认识的靖王……不会。
“柳妈,你怎么躲在这儿哭?”
秦长安一走出院子,就看到柳妈仓促地以衣袖抹了抹泛红的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郡主不知,我那个儿媳妇怀上了。”
她笑道:“那不是好事吗?哭什么?”
“这个儿媳妇娶了都五年了,本以为她生不出孩子,这个春天常常干呕,后来才知道有了。养了三个多月,肚子却没大多少,又找了大夫,大夫却说孩子没活,儿媳妇伤心极了,一头昏倒,就再也没醒过来……这都第七天了。”
“孩子还在肚子里?”她沉声问,心中已有几分明白。
“还在呢,儿媳妇昏睡着,我儿子也不敢随便给媳妇灌药……”柳妈老泪纵横。
“领我去你家。”她当下做了决定。
“郡主,您如今身体不便,怎么能去呢?我家在牧场边,离这里要坐一整天的马车呢。”柳妈担心地看了看秦长安圆滚滚的肚子,这都要九个月了吧,若是在路上出了三长两短,她哪里担当地起?
“我心中有数,走吧。”她扬起嘴角,一可以救人命,二可以摆脱庄子里的龙厉,一天到达的路程,她还嫌不够远呢!眼不见为净!
天黑的时候,才到达牧场,草原上只有三个灰色的帐篷,听到马车的声响,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出帐篷,前来观望。
“儿子,这是郡主,还不跪下?”柳妈第一个下了马车。
“柳途叩见郡主。”男人下跪行礼。
“直接带我去看你媳妇吧。”秦长安毫不赘言。
躺在木床上的女人脸色灰暗,好似蒙了一层灰尘,她搭了脉搏,又听了听孕妇的心跳。
“郡主?”柳妈见秦长安久久不语,声音都发抖了。
“今晚,我先给你儿媳妇放血。”
“郡主,何为放血啊?”壮实的男人脸都白了。
“能保住你的妻儿,你一个大男人,如果不敢看就出去。”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再这么下去,孩子哪怕能长大,等他出世之日,就是母体消亡的时候。”
柳妈则准备了秦长安要的一切东西,秦长安打开药箱,手持小巧的金刀,在女人的手肘上切开。
微暗的血液流出来,柳妈眼眶泛红,但还是稳当地端着水盆,反观儿子柳途看着媳妇被放了那么多血,高大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
将止血的药粉涂抹上孕妇伤口,她眼角余光瞥到柳途勉强地瞪大铜铃眼,脸上看似没有表情,嘴都白了,不禁笑着摇头。
不过也是,在民间普通老百姓遇到的所谓大夫,很多都是懂个皮毛,遇到怪疾就束手无策。像眼前这个,若是真给孕妇灌药,大的小的都要死。
“这就好了?”柳妈讶异地看着孕妇死气沉沉的脸色,果真要缓和不少。
“按我写的药方去抓药,你儿媳妇年纪大了,心情郁结,才会多年没孩子……至于饮食,你们住在牧场旁,注意荤素搭配,别光吃牛羊肉。”她交代了一堆话,将双手彻底洗净,反复擦拭,朝着柳妈粲然一笑,眸子晶灿灿,话锋一转。“晚上吃什么?听说这里的烤全羊不错。”
“儿子,快跟你阿爹去杀头羊!烤的香喷喷的,你媳妇和孩子的命可都是郡主救的!”
柳途木头一般,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愣呆一点头,走去杀羊。
柳妈收拾了一个干净的小帐篷,让给秦长安过夜,跟他们的帐篷有些距离,毕竟她是金枝玉叶,她知道主子私底下喜欢清净。
架子上挂着还未吃完的烤全羊,柳途用小刀飞快地在羊腿上割下一片片薄肉片,搁在盆子里。
她将肉片沾了些辣椒末子,入口,果然滋味不同凡响,虽然在郡主府里她向来锦衣玉食,但就住在牧场上,坐在草原上,吹着风,吃着最纯正新鲜的羊肉,那番风味是无法形容的。
这也是她近几天来,心情最好的一瞬间。
“柳途,你跟柳大叔倒是学了烤全羊的好本事,这片羊肉的功夫也不错。”她懒洋洋地笑,笑容在嘴角绽放。
柳途点点头没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她给媳妇切开手臂放血的一幕……奇了怪了,他是牧民出身,杀羊杀牛是家常便饭,却不能正视给人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