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收走了最后一缕光芒,转瞬之间天色暗了下来。大家干了一天活,都有点累了。
李氏和陈雪娇说了一会话,就进锅屋做晚饭了。
活计干完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女人们进了锅屋帮着李氏做晚饭,男人们则在北厢房围着陈秀才聊天。
陈雪娇站在菜地旁边,怎么也看不够那些堆成山的坛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今后的好生活。
“看什么哪,那么出神?”赵一鸣笑嘻嘻的站在了陈雪娇旁边。
“我在看银子!”陈雪娇扭头冲赵一鸣一笑。
“银子?”赵一鸣的神情很迷惘。
“是啊,你看,鸭蛋腌好了之后拿出去卖,不就有银子了吗?”陈雪娇的眼睛在傍晚的余晖里闪闪发光。
“你可真会想,不过你说的很对,这些鸭蛋能卖不少银子啊。”赵一鸣笑着说。
赵一鸣年纪小,肤白眼大,极其清秀,身上留着城里生活过的痕迹,一笑一对酒窝,陈雪娇内心里是把他当成孩子看的。
“你爹的病咋样啦?”陈雪娇问。
“还是那样。”一丝阴霾在他的眼睛里转瞬即逝,随即被笑容覆盖,“对了,上次我借给你的《三国演义》可看完了?”
“没有呢,你以后在有了话本尽管借给我看。”
“好,我那里还有好多呢。”赵一鸣神秘一笑。“秦师傅的书房里也有许多,下次我偷偷拿出来给你看。”
“你就不怕秦师傅骂你?”陈雪娇啐道。
赵一鸣并不接话,只顾着呵呵傻笑。
他们站在菜旁边。菜地里种着芫荽和大蒜,绿油油的叶子在微风中缓缓拂动,散发出一阵一阵迷离的香气。
陈雪娇狠狠吸了几口蔬菜的气味,只觉得整个胸腔里都是清凉的感觉。
“……让她起来做饭,在屋里装什么死,我这么一把年纪还要伺候她。”上房传来陈老太太高一声低一声的咒骂。
站在身边的赵一鸣自然听到了这骂声,倒有点不好意思站在菜园子旁。朝陈雪娇笑了一笑,飞身去了院子的西南角教陈齐平打算盘去了。
这个院子里每天都生事。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一桩桩一件件累加起来也够闹心的,幸亏大房分了出来。
陈雪娇感到一阵庆幸。
“好吃好喝的伺候她,要不要给她买个贴身小厮?”陈老太太的嗓门尖锐的传了出来。
一开始陈老太太还顾及上房来了亲戚。骂声很小,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放开了嗓门。
陈雪娇站的位置刚好处在上房和北厢房之间的地方,故此听得更清楚。
“瞎嚷嚷什么?”陈老爷子出声制止,“亲家都在哪,不怕人笑话!”
“是你的亲儿子,是你的亲亲家,可不是我的,咋地啦。亲家在这里还碍着我教训我儿媳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陈老太太明着骂陈老爷子,可是话里话外透着对大房的不满。
最近一些日子。陈老太太对大房窝了一肚子火。李氏再也不受她拿捏了,她每次寻个理由找大房的不是,人家大房根本不去理会,眉梢眼角都不动一下,陈老太太出了重拳却打在了棉花堆上,心里自然不爽。
大房不受她的控制。她自然而然的就要把目标对准其他儿媳妇。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觉得儿子儿媳妇们都不和自己一条心了。之前赵氏和她一条心。只不过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现在共同的敌人大房分出去单过了,陈老太太总觉得赵氏和她也离心了。就拿这次来讲,自己二儿子欠债,赵氏只顾着她的那些体己,竟然一点都不肯拉一把陈子长。
陈老太太把钱交给老高的那刻起,心里痛的滴血,尽管那些银子是搜刮赵氏的,可是她依旧心疼啊。老二之所以在外面胡闹,就是赵氏不贤惠。
“老四媳妇说的对,老二媳妇若是和老二一条心的过日子,老二能去借高利贷吗?”陈老太太继续骂。
陈雪娇苦笑着,心里颇有点同情赵氏。
在陈老太太心里,儿媳妇可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她所关心的都是自己建立的陈家内宅法则。儿媳妇在这个制度里,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她,若是有任何稍稍反驳,她都会认为是一种挑衅从而用强硬手段压制下来。
“就你的道理多,死老婆子。”陈老爷子坐在炕上抽烟,他一开始对赵氏私藏家私同样心有不满,可是这祸事终究是儿子闯下的,和儿媳妇没多少关系,所以陈老太太骂赵氏,他心有不忍。
“你别急着骂老二媳妇,在怎么说,若是没有她那些家私,老二指不定现在就在牢狱里头了。”陈老爷子劝老妻。
陈老太太拍着手说:“我稀罕那些银子,她作为老二的媳妇,还钱还不是应该的。在说了,那东西还不是我大孙女拿来的。”
陈雪妙坐在陈老太太身边,听了这话,眼睛闪了闪,很快低下了头。
“你别说嘴了,不怕人家笑话。雪姚不是老二媳妇飞闺女,一个闺女不给娘亲给一个奶奶亲?你想想吧,文嫡若是有了好东西是先给你还是先给她死去的奶奶?”陈老爷子对陈老太太的无理取闹颇有一种无可奈何。
陈老太太自知理亏,不吭声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从老二媳妇那搜刮的东西去了哪里?还不是你都倒腾到文嫡那里了。你这样做,雪姚知道了能不寒心,她还肯往家里带东西?还有齐林,他能不疼他娘。知道你这样骂他娘,他能不寒心。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