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雪娇便醒来了。
雪如、静好也跟着起身了,天色还早,透过微光,只见雪娇穿了一件石榴红的裙子,梳着双鸭髻,头上插戴着一枚水晶簪子,正立在镜子前往耳朵上别丁香叶子。
“雪娇,你咋又把昨天的裙子套上了?”雪如撑起身子,昨儿个她们一家穿着簇新的衣裳走亲戚,落在上房的眼睛里就是露富,结果刚一回到家便被陈老太太叫过去讨金冠子。
今儿齐林回来,指不定文嫡也要来上房送八月礼,若是看到大房一家穿锦衣华服不晓得又会生多少幺蛾子出来。
于是,雪如和静好两个人商量了,今儿就穿最普通家常的衣衫,最好头上和耳朵上什么装饰也无。
“这件裙子不是昨儿的,是新的一条。”雪娇转了一个圈儿,宽大的裙摆飞逸起来,边上绣的荷花一朵朵跟着飘荡,仙女撒花一般堆放在裙摆下方。
前世陈雪娇的着装俱是素色的,因为要上班,衣柜里头的衣服无一例外的是黑白灰,来到这个时代,好不容易重新变作青春少女,她在也不想穿暗淡颜色的衣裳了,李氏一给她做新衣裳,她挑选的缎子俱是颜色鲜艳的,其中红色最多。
陈秀才打南边给家里带来几大箱子的上好绸缎,李氏宠爱孩子,想着家里头好不容易有条件了,便给几个女孩子多裁了几套衣裳。雪娇一口气让李氏给做了两条大红的石榴裙湘裙,今天的这条相比较昨天更加华丽,昨天的那条是八幅的,今天身上的这条是十二幅的,不仅如此。这一条还镶嵌了金丝银线,在屋里不觉得,一旦在外头阳光下,整件衣裳便像镀上了一层霞光似的。
“可不是新的那条,这条裙子带丝线,还是我绣上去的。”静好看出来了,笑着说。“雪娇穿红色真好看。”
雪娇把对着镜子穿金丁香叶子。因为光线暗,穿了一会子不得要领,于是走到雪如面前道:“姐。你帮我穿一下。”
雪如坐在床上把头发松松挽个髻,从雪娇手里接过金丁香叶子,对着窗户透进的白光,给她穿戴好。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衣裳,小心翼翼开口道:“小姑今儿要来。你穿这个,只怕又要……”
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雪娇很快明白了雪如的意思,走到柜子边,从里头拎出两套衣裳。一套银红色百褶如意月裙,一套秋香色缕金挑线纱裙,摊开到雪如静好床上道:“我晓得姐姐的意思。今儿咱们偏不穿家常衣裳,就是因为小姑和二房的人回来。咱们才穿最好的衣裳。”
又打开了首饰匣子,从里头掏出金簪子,珍珠挂坠,水滴耳坠,自己带了一只金香球缀在裙子上,扭身对雪如和静好道:“首饰也要带上,咱就要落落他们的眼睛。”
搁平常,雪娇才不管上房等人的看法,可昨儿个陈老太太把陈秀才叫过去,张口就是要东要西的,按理说给她那是孝顺给就给了是该的,可他们不欠文嫡的,不能见他们有了钱就想着去接济文嫡。若是总这样下去,以后自己家日子越过越好,东家来敲诈一笔西家来打秋风一笔,自家却不敢吃好穿好,就算家里有那一汪银子又有什么用。
“妹妹,咱们真的穿这衣裳?”雪如抬起下巴,眼睛瞄向上房。
“那还有假?不仅咱们穿,娘也要穿新衣裳。”雪娇目光坚定的说。…
雪如和静好犹疑了一回,雪娇把她俩日常的衣裳一股脑锁进柜子里,把钥匙揣在腰里,指了指床上的锦衣华服道:“反正今儿就要穿这衣裳。”
说完这话,陈雪娇施施然去了李氏房里,陈秀才一大早起来,并不在屋里,所以雪娇才进去看李氏穿衣。
李氏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用木梳仔细把头发篦透,抹上桂花油,挽成了一个油光水滑的发髻,然后开了梳妆匣,从里头拿出一枚旧银,刚想插在头上,便被雪娇夺去了。
“雪娇,你咋了?咋不多睡会。”李氏转过身子,见是雪娇,露出慈爱的笑容。
“娘,你今儿咋插旧银簪子,昨个儿的金的呢?”雪娇把银簪子放进匣子里,把昨个的金冠取了出来。
“那个太重太闪了,平常在家里忙里忙外,哪里就能戴那个了,何况今儿你姑要来家里……”李氏笑着说。
果然,李氏的担心和雪如的一样。
若是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干脆不用在这里生活了。
“娘,今儿个咱们要穿好的......”于是雪娇就把自己咋想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李氏。
李氏先前还蹙眉,越听越觉得雪娇说的有道理,且女儿这一年为家里付出的太多了,平常也没啥要求,就今儿要求家人穿红着绿的,不如就依了她。
“……还是雪娇说的对,人活着争一口气。咱们以前吃不饱穿不暖,不是因为日子穷,而是咱们没有想法子过好日子,如今日子好过了,咱们就要过出好气象了,不能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就大步不敢迈一步了。”李氏赞同雪娇的话,换下早上的青色家常衣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丁香色镶滚边的云锦做的裙子,脖子上戴上金项圈,因为金冠子太重,李氏捡了一枚大颗珍珠镶嵌的金簪子插在头上。
今儿私塾沐休,齐平和齐安俱在家里,雪娇也嘱咐他俩换上一身新衣裤。
早饭是李氏亲自做的,自打石头来家里,他日日起来做早饭。因为昨天陈秀才说了句,想吃面疙瘩汤,面疙瘩汤是李氏的拿手饭,于是决定亲自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