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因为怕雪妙的事情传出去,陈雪娇家的咸鸭蛋作坊暂时停下了。镇上酒楼订的货,也不让他们来取,从镇上雇了两辆马车,由石头押着车,亲自从过去。
这两天,虽然咸鸭蛋作坊停了,可陈家大房都没有闲着。镇上的房子买下来了,由于那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墙上的灰、门上的油漆免不了脱落,趁着着这两天空闲,陈秀才找了泥瓦匠商讨整治屋子的事情。
陈秀才和李氏比较疼爱孩子,让雪娇几个自己拿主意修饰自己的屋子。
陈雪娇摸索着画了图纸,屋子里没有什么好布置的,陈雪娇素来喜欢开朗大气,只把自己那屋子中间的墙壁打通,日后搁上宽大屏风自有一份情趣。陈雪娇感兴趣的是院子里临水地方突出的一块,上面垒了座精巧假山,假山边上有一排花架子,两米高的架子上,盘根错节许多缠藤花木,因为是深秋叶子落光了,也看不出上面是什么花种。之前的主人给这块地方起了个文雅的名字,叫望月楼。这块地方是整个院落景致最好的,春天花架子下荡秋千,夏天临水赏睡莲,秋天假山上观落叶,冬天围炉话飘雪,想想就很美好。
因为雪娇,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望月楼上,又是画图,又是和工人沟通,目的就是为家人打造一片清雅怡人的好去处。
昨日熬到半夜画好了图纸,陈雪娇的美术功底非常差,顶多是现代中学生水平,也不知道修园子的师傅到底能不能看得懂。
尽管熬了夜,陈雪娇依旧起个大早,这两天天气就没有晴过,一场秋雨一场秋雨接着下,今儿外头还这样阴,冷风夹了水汽卷扑着窗户,院墙边梧桐树似一夜之间经了冬。叶子全蔫蔫的叫霜打过,只北厢房屋檐下一盆菊花愈冷愈精神,大朵大朵盛开的花瓣,远远就能闻见风送来的一阵幽香。
陈家大院一片安静。一向爱出门遛弯的陈老爷子这几天都躲在家里抽烟、喝酒、生闷气。陈老太太时不时哭上一场,或者把赵氏叫过去骂一顿,骂她挑唆坏了陈子长,现今又把雪妙带坏了。每天不出门唠嗑就会发疯的张氏,这两天被圈在家里。就像被围困的野兽,时不时指着赵氏的屋子指桑骂槐,她嗓门高动静大,被陈老爷子叫过去狠狠整饬了一番才闭嘴,不过依旧在背人处骂骂咧咧。
陈雪娇走到屋檐下,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深深呼吸一口气,俯身细细观赏了一番菊花。这两盆菊花是韩家送给陈秀才观赏的,一盆是蟹爪菊。一盆是复瓣菊。复瓣菊是一朵花两种颜色,这盆菊花总共开了八朵碗口大的花,有背腹两种颜色的,背面为黄色腹面为红色的”金背大红”;有花瓣以一色为底色,其上有白色斑点的,猛一看像“梅花鹿”;有以花瓣基部为大红色,先端为金黄色的“赤线金珠”;还有一朵是心花为一水红色,边花为深红色,如同朝阳刚升起时天空的颜色。
蟹爪菊比较容易见,复瓣菊就比较难得了。即使有银子也买不到。韩家的这盆菊花据说是在徐州府花重金买的,他们买来自家没有观赏,直接送给了陈秀才。陈家各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李氏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她高兴倒不是韩家送来如此贵重的菊花,而是韩家把雪如放在了心上,巴巴的一盆花也要送来。
陈雪娇观赏了一回花,忽然觉得太阳穴一道冷光射过来,激的她打了个机灵,抬起身子往身后瞧去。只见陈雪妙伏在窗户边,一双红肿的眼睛,阴测测的盯着自己,那目光又怨毒又冰冷。
当时货郎是陈雪娇设计抓的,她也就不怕被陈雪妙知道,她总不能等着给雪妙作下的恶果陪葬。
陈雪娇冷冷的回击了过去。
陈雪妙张了张嘴,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陈雪娇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她也没有心思知道。
陈雪妙直哭了两天一夜,嗓子叫嚎哑了,幸亏把她安置在里间,且门缝里窗户边塞满茅草和布条,她那狼哭鬼叫的声音才没有传出去。
一开始她还三郎三郎的叫唤,直到陈老爷子告诉她,若是她在喊货郎的名字,就把货郎的腿打断,陈雪妙才停止叫唤,不过依旧是哭、捶床板、送进去的饭打了,整整折腾了两天两夜,见没有任何人理会她,便老实起来,不过嗓子确是说不出话来了。
陈雪娇和陈雪妙对视了一回,便看到赵氏一脸憔悴的出现在窗户边儿,拉扯着雪妙钻进了屋子,陈雪娇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视线。
赵氏刚被陈老太太叫过去骂了一顿,她经雪妙和货郎一事刺激,在时不时吃婆婆的骂,心里头简直万念俱灰,可还得强撑着,她不舍得打骂雪妙,怕她破罐子破摔做出啥出格的事情来,只得掏心掏肺的哄着,劝雪妙断了这头念想,命齐林给雪姚写了信过去,只等着雪姚接他们回徐州府,到时候在帮着给雪妙找一门亲事,这头事也就了断了。
赵氏关严了门,命绿儿和翠儿在门口守着,她有话盘问陈雪妙。
陈雪妙这一年长开了身子,她人虽生得黑,人却高挑,一把乌发,一付细腰身,盈盈大眼睛往上挑,正是好花半开的年纪,样貌虽然比不上雪姚雪如,可也算是标志的。赵氏打量了一番陈雪妙,想起那个贼眉鼠目的货郎,心里头剧烈的一阵痛。
“妙儿呀,你……”
不等赵氏开口,雪妙喑哑着嗓音打断亲娘的话:“我晓得娘要说啥,左不过想让我断了念想,回到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