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妙执迷不悟的样子,雪娇心疏忽冷了下来,罢了罢了,只当她方才的好心提醒当了驴肝肺,雪妙的事情她在也不想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好表姐怕是看上三郎哥了吧,买了头油还抬眼看他,哼,她做梦吧。三郎哥给我说他才看不上你那个表姐。”
不管雪妙对大房有多么深的敌意,那也是打小受赵氏陈老太太等人的熏陶,她虽然经常给雪娇雪如使绊子,可真要对大房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没有。可这一次却不一样。她完全被货郎的感情迷花了眼睛,竟然无端端把静好扯了进去。
静好的人品雪娇是知道的,她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不能被雪妙泼了脏水。雪娇的目光阴沉了下来,只怕是货郎眼睛里烙上了静好的身影。她上前抓着雪妙的手,阴冷的威胁:“你若是敢胡说,你这辈子恐怕也很难见到你三郎哥了。不信,你试试看。”
雪妙被雪娇的眼神吓住了,梅花图案的纸从手里滑落下来。
“我告诉你陈雪妙,不管你是要私奔也好,正正经经嫁入也好,都是你的事,和我们无关,更和静好表姐无关。你那个货郎,不是所有人都把他当块宝。”
陈雪娇两颗虎牙龇了出来,阴冷的眼神吓的陈雪妙一阵哆嗦。
外头陈老爷子等人商量好了,决定让赵氏、陈子长、陈齐林带着陈雪妙一起回徐州府。
“若是再有一回这样的事,咱们陈家就没有这个孙女。”陈老爷子微闭着双眼,叹了一口长气。
大家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附近村子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家,姑娘跟着卖油郎私奔了,家里为了满门女儿的名声,对外称那私奔的姑娘抱病身亡。官府也立了案,整个家族权当没有这个姑娘,日后她是死是活都和本家没有任何牵连。
天色已经晚了,冷风刮的越来越急。为了以防夜长梦多,陈老爷子决定今晚便让二房一家回徐州府去。
不回不行,外头已经有不少人隐约晓得雪妙的事了,若在留她在家里,外头不晓得有多少好事之徒来打听,雪妙离了茅山村。外头人见不到她,天长日久自热而然便忘记这茬事。
莲儿、绿儿等人涌到屋里帮着雪妙梳妆打扮,不打扮,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雪妙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她们擦粉上胭脂。
陈雪娇见此便从上房走了出来,大家都聚集在上房,已经把西厢房的嬷嬷忘记了。陈雪娇想了一会,便进了自家屋子倒了一壶热茶,拎去西厢房,到了西厢房见嬷嬷手里的茶是热的。
“你娘好福气,有两个如此知礼懂事的闺女。”嬷嬷转动着茶杯,从她这番话的意思,想来是雪如一直在给她添茶。
陈雪娇微微一笑:“嬷嬷等急了吧,家里出了点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里人口多,发生口角也是常有的事情,我这个妙姐姐打小就被养的娇气,为了一点口角闹了一场,倒惹得嬷嬷看笑话了。”
以嬷嬷这份眼力劲,想必已经把雪妙的事情猜透个十之八九,可雪娇依旧扯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嬷嬷便笑了,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小孩子娇气的时候也是有的,等大了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陈雪娇重新给嬷嬷续了茶。
陈雪娇陪嬷嬷说了一会子话,蔡氏便进来请嬷嬷去上房。
“真是让嬷嬷见笑了,让您老等了这么久。”蔡氏歉意的笑。
“三太太这话见外了。”嬷嬷站起了身子。
深秋的天黑的早,倏忽一下,夕阳完全隐没在山后头。
待镇上的马车一到,趁着天黑,赵氏带着两个丫鬟将雪妙扶上马车,雪妙只挣扎了一下,便被陈子长使劲按了进去。
陈家所有人都站在外头相送,待马车走远了,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陈雪娇一家回到家中,石头已经摆上了晚饭。大房还有齐安和齐平在私塾念书呢,下了学便要吃饭。饭后,石头默默的去洗碗。
“姐,石头咋地了,谁欺负他了,我方才看到他边洗碗边流泪。”齐平跑过来给雪娇说。
雪娇想了一想,兴许是想爹娘了,自打他来到家里,李氏托了人帮他寻亲,李云天、韩掌柜、郑豁子都帮着找了,但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许多人事都变的变散的散,要想寻亲何谈容易。
在寻亲上头,雪娇比别人更加理解石头,她和石头一样,都是流落在外的异乡客,只不过自己是流失在时间里,石头尚有寻到亲人的机会,而她,却再也回不到前世的故乡。
想到这里,心里一场酸涩难受,便一个人走出了屋子。
冷风飒飒的吹着,一轮明月挂在中天,冷冷的月光愈发激发了雪娇的思乡之情。井台边传来悉悉索索的流水声,月光下,石头正在刷鞋。
石头见到雪娇站在院子里,出声提醒:“姑娘进屋去吧,外头这样大的风。”
雪娇扫了他一眼,眼角的泪痕还在,轻轻地说:“你可是想家了。”
石头凝滞了一下,嗓音涩涩得说:“不管找得着还是找不到,心里存着一份念想总是好的。”
陈雪娇点了点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石头腼腆一笑,带着一丝凄然:“姑娘,我今天难过倒不是为着自个儿,而是为着翠儿。”
陈雪娇有些意外,扫了石头一眼,老实说陈雪娇并不希望自家和二房有任何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