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四,这一天是小年,虽然小年不如年三十那样隆重,可也算是一年重要的日子。
按照陈雪娇的想法,小年是为大年三十做预热的,只有过了小年,年的气氛才越来越浓,心里对大年才有一份期待。
小年要祭灶,送灶王爷。
对于这一风俗,陈雪娇不在像去年那样陌生。
不过心里依旧存着欣喜,不管是什么年代,年龄增长多少岁,不止是陈雪娇,应该是所有的炎黄子孙心里头都有着对过年的渴望与热忱。
早在刚进入腊月,陈雪娇一家就商量了,今年大房单过,不和上房一起过年,即使是碍着陈老爷子的面子,也只在吃团圆饭的时候去坐坐便行。
一大早,李氏便点灶将关东糖熬化了,陈齐安便将熬化的糖涂到灶王爷的嘴巴上。李氏笑着给陈雪娇说出因由,这是用关东糖甜黏住灶王爷的嘴,这样他升上天便不会在玉皇大帝那里说家里人的坏话了。
陈雪娇听了这解释,不觉笑出声来。
“别笑太大声,看惹了灶王爷。”李氏慈爱的抚了抚雪娇的头。
去年祭灶是和上房一起,上房二老尤其是陈老太太的规矩多,稍微一句话不慎便触到了陈老太太的逆鳞,不管什么人都会换来她的一顿骂,因此去年不管是小年还是大年,陈雪娇觉得在热闹当中多少都有一丝不痛快。
而今年,陈雪娇一家自己过年,李氏和陈秀才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但规矩没有上房的重,偶尔说错一句话,除了换来一声提醒,李氏不会有任何责骂。
因此,陈雪娇就觉得今年的年比去年要有年味的多,要随心所欲的多。
不过大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比如说话只能说吉利话,在比如祭拜灶王要遵守“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规矩。祭灶的时候,家里的女眷,从李氏到陈雪娇、雪如、静好都不能参与,只能是陈秀才带着陈齐平、陈齐安在灶王爷面前烧香祭拜。
陈齐安将灶王爷的嘴巴用关东糖封住之后,又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瓜、、清水、料豆、秣草;其中,后三样是为灶王升天的坐骑备料。
家里比去年日子越过越好,奶白葡萄,糖果花生,果碟子里的吃食样样不少,那盘子刚去了小半层,石头便去镇上买来补上去。
饶是这样,李氏依旧自己做了炸面果儿、油炸饺叶儿、熬了地瓜糖条、蒸了雪白的大馒头。
过了小年,距离年三十便只有六七天的时间了。
年货采办齐了,各家礼也送了,镇上订的半腔羊早早送了来,李氏命石头将羊肉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肉,挂在屋檐下。自家养的五头猪,卖了四头,自家杀了一头留着吃。给李家十斤、王家十斤、文英家十斤、韩家十斤、黄秀才回乡去了便给了贾嫂子五斤。
私塾早已经停了课,陈齐平天天在家里,吃成个小包子,紧紧粘着陈雪娇。
陈雪娇新换上了一身袄裤,裙角上系了一只绣着牡丹的荷包,里头塞得满满的,玫瑰松子糖,果馅儿蒸的酥饼,奶油香瓜子,抱着小手炉,暖烘烘的围坐在床脚看雪如和静好两个剪窗花。
剪窗花是徐州府迎接新年最盛大的民俗,大年三十之前,家家户户都贴窗花。
整个茅山村的小姑娘中,就数陈雪如和静好手巧,剪的窗花最好看。有那等手拙的主妇,便拿了红纸来到陈雪娇家,请陈雪如和静好帮着剪窗花。
陈雪娇吃着玫瑰松子糖,用手去翻动陈雪如脚边已经剪好的窗花。
有喜鹊登梅,燕穿桃柳,孔雀戏牡丹 ,狮子滚绣球 ,三羊开泰, 莲年有鱼。其中一张胖娃抱鱼最栩栩如生,雪白的胖娃娃,鼓鼓的小脸,围着红红的肚兜,额上点着一点红,扎着一双小胖手,骑着一只金色的大鲤鱼。
“这窗花真好看,是给谁剪的?”陈雪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是柱子的媳妇托我给剪的。”陈雪如手里正在剪着五福捧寿,嘴角一抿颇有些害羞的说,”要是真应验了,柱子媳妇也好安心些。“
柱子媳妇是村头的一位年轻媳妇,现今在陈雪娇鸭蛋铺子里上工,是个极其利落贤惠的媳妇。她和柱子感情极好,唯一遗憾的便是过了门两三年,至今肚子没有动静。要不是柱子压着,婆婆早都看她不顺眼将她打发回娘家了。
徐州府习俗,大年三十晚上,将骑着鲤鱼的胖娃娃贴在窗户上,来年开春便容易怀上胖小子。
不管是真是假,陈雪娇觉得都不能简单的称之为迷信,因为这代表了庄家人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期盼。
陈齐平坐在床下的小机上,正端端正正坐着,手里握着毛笔在写打字,沾了一手的墨汁,忽而抬起头道:“姐姐也给三婶剪一只骑着大鱼的大胖娃娃,来年给咱们添个弟弟。“
“就浑说。“陈雪娇点点陈齐平的脑瓜子,”你的这春眠不觉晓的眠写歪了。“
“砰、砰、砰“三声叩门声传来,陈雪娇跳下床去开门,只见陈雪娃穿着一身新衣新裤,搓着手龇着牙站在门口:”我来跟雪如姐和表姐学剪窗花。“
陈雪娃腋下还夹着一叠子红纸,外头天阴阴的眼看就是一场雪,陈雪娇赶紧将陈雪娃拉进屋。
“好俊的大胖娃娃。“陈雪娃脱了鞋,爬上床,一眼便瞄上刚才陈雪娇拿的窗花,看了一回,赞了一回,从针线筐里拿了一把剪刀,和陈雪如头挨头,跟着一剪子一剪子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