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娇倒有点可怜起她来。
冯氏的目光在桌子上巡了一圈,见大家都热热闹闹的,眼睛里忍不住又涌上一泡热泪。忽然对上了陈雪娇清凉的眼睛,刚想躲开,便见陈雪娇对她和善得笑了一笑。
乔氏见冯氏坐在酒席上不自在的样子,又是气又是可怜她,忽然想到锅屋里还炖着一锅甜汤,便笑着替冯氏解围:“三妹妹,锅里煮着银耳红枣汤呢。劳你去给外甥女们盛一碗过来。”
“哎。”冯氏忙不迭的应了一声。站起身子急急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一不小心带落了一只碗,半碗甜酒撒在李婵婵的裙子上。索性碗倒没有落在地上摔破,否则大过年的摔碎了碗,也够晦气得。
李婵婵使劲抚着裙子上的酒水,高高撅起了嘴:“这是姑姑给我的新裙子。才上身呢。”
“不要紧,不要紧。左右洗一下就好了。”李婵婵的娘文氏怕李老太太动怒,赶紧笑着解围,“你裙子上的花喜鹊喝了这杯酒,赶明咱家的好事肯定多了起来。”
李老太太本来想发火的。听了二儿媳的话,便将火气压了下去。
李氏也赶紧接话解围:“我那里还有两匹这样的料子,你也是喜欢。赶明都给你送来。”
“瞧婵婵,一顿饭便赚来姑姑两匹料子。”乔氏没有闺女。心里便拿婵婵当亲闺女一样待。
说说笑笑,便将冯氏带来得不快一扫而尽。
若不是这么着,冯氏晚上又要给丈夫哭诉了,三郎夹在中间很难做。
冯氏出去了好一会子,谁也没有指望她会重新返回酒席。窗子正对着席面,大家一抬头便发现,冯氏站在院子一角的葡萄架子前,手里拿着帕子擦眼睛,三郎涨红了脸正比划着什么。
大家都装作没有看到,李老太太心下暗气,却也没有发作。
过了好大一会,冯氏又进来了,手里端了一大碗银耳汤,分作两碗递给陈雪娇和陈雪如。
吃罢午饭,男人们在外头说话,女眷们便坐在李老太太屋里闲聊。
外头北风呼啸,屋里却温暖如春。李家的房子俱是从山里采来的大石头砌成,墙壁非常厚,要比陈雪娇家的房子暖和得多,加上燃起的火盆,即使穿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冷。
“……今天你们来你婆婆说啥了没有?”说话间便转到了陈老太太头上,李老太太关心的问了一句李氏。
“能说啥?自打诅咒齐安让过了一次堂,倒夹起尾巴做人了。”李氏剥了一只橘子,将橘瓣上白色得脉络剥干净,递给李老太太,咬牙道,“以往我敬着她,我只当她心眼小,没想到不仅小还毒。”
李老太太叹了口气道:“该敬着还要敬着,该远离就远离,你们年后就搬到镇上去了,不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见不着,就生不出幺蛾子来。”
“那可不是。”乔氏顺着话说,“你们四个孩子越来越出息,任是谁,也不敢小瞧你们去。”
说话间,乔氏便将李氏拉到一边,姑嫂俩咬起耳朵来。
陈雪娇便装作要看窗子上的窗花,悄悄挪到了李氏身后,竖着耳朵听她们说悄悄话。
“……唉,我说年后说亲,他还一脸不耐烦。我已经托冯媒婆,悄悄相看好几个了......”乔氏一脸神秘。
“那大壮心里咋想?”李氏问。
陈雪娇心下明白,这是给二表哥说亲呢。
“他咋想?提到这个我心里就愁,我一说相看媳妇,他就炸了起来,死活不愿意相看。我以为他心里头看上了哪一个,还是婵婵给我说,说大壮托她给那个蜻蜓送过东西,我旁敲侧击了好几下,怕是他看上了蜻蜓。”乔氏的脸上浮现一片愁云。
陈雪娇心下暗自发笑,没想到一向不吭不咽得二表哥,竟然看上了黄蜻蜓。不过说实话,黄蜻蜓人漂亮娇俏,恐怕上回去微山湖,一路同行,在二表哥心里种下了情思。只是,不知道黄蜻蜓心里可有二表哥,平时在一起闲聊,倒是看不出来。
虽然这个时代婚姻大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陈雪娇还是希望二表哥能够娶到一个自己爱的且爱自己的女子。
“蜻蜓那丫头不错,识文断字,长得好,虽然没了娘,可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李氏倒是高兴呢。
“话是这样说,可我看那蜻蜓太单薄了些,只怕是不好生养。”看来乔氏对黄蜻蜓不甚满意。
李氏倒是没有话说了,毕竟这是侄儿的婚事,她只能给建议,却不能插嘴多余的话。
正不知道怎么接话呢,李氏便被三哥喊了过去。
陈雪娇瞅着乔氏愁眉苦脸得样子,心里想,果然天下得婆婆都一样,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需要最好的女子来配。
不过,既然表哥对黄蜻蜓有意,她便想助表哥一把,等蜻蜓回来,问问她对表哥有没有别样的心思。
李氏在冯氏屋里呆了一个时辰,等出来时,天上便飘起了细雪。
眼看天色不早了,喝完茶后,陈雪娇一家便告辞回去。
“娘,三妗子叫你过去都说的啥?”上了马车,陈雪娇偎依着李氏,将脚伸进被子里,搓了搓手问。
“还能有啥,就是说她今天不该在酒席上说不该说的话,惹了你姥姥生气,让我劝劝你姥姥。”李氏轻描淡写得说。
“那她就不觉得惹了你生气?”陈雪娇问。
“正是呢,她才给我陪不是。”
“娘,三妗子为何要把我说给她侄子。”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