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娇走进北厢房,李氏正坐在床上落泪,香莲奶奶和蔡氏一左一右坐在两边劝慰着。
“二婶子,我嫁进陈家这么多年,大步不敢迈一步,大气不敢喘一口,孝顺公婆,善待小叔。平时怎么着都行,如今说我是贼,我这心里憋的慌......”李氏的眼泪成串的往下落。
“……谁说不是哪,二婶子知道,公道自在人心,咱村里谁不说秀才娘子的好。”香莲奶奶抚了抚李氏鬓角的乱发,叹了口气。
“是啊,大嫂子,就是咱们妯娌之间也没红过脸。”蔡氏附和。
“这么多年,我的心都拿出来了,要说我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打了他二叔一巴掌,我那也是气急了,他要把雪娇换亲,我这当娘的能舍得?”提到雪娇,李氏哭的更厉害了。
“……我做了菊花枕头,娘也给我绞了。能怎么着,她是娘,我是儿媳,我只盼着一家子和和睦睦。怎么对我……我都咽下,可是拿我当贼......我那几个孩子还要做人啊?”
“齐安他娘。”陈秀才走了进来。
香莲奶奶和蔡氏看到陈秀才进来了,想必夫妻两个会有话说,于是对李氏一番安慰,告辞家去了。
“平时怎么说我就算了,我一个儿媳能和她一个老的计较吗?别说当人面了,就是在背后我也从未说过娘任何一个不字,有了好吃的会孝顺,有了好喝的也会孝顺,我怎么做都落不到好。”李氏对着陈秀才,更加委屈了。
陈秀才内心非常复杂,李氏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嫁给自己那么多年,从未有过怨言。刚结婚那会,怕自己一个继子难做,主动把自己的嫁妆体己交给了陈老太太,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今日若不是委屈到了极点,也不会第一次对着自己流露出委屈。陈秀才知道,平时李氏的委屈多了是都忍着不说,唯独今天说了,任谁被冤枉为贼都会不忿的。
“齐安娘,你受委屈了,我都知道。”陈秀才说。
听了陈秀才这么说,李氏哭的更伤心了。
“娘一直是这个脾气,“陈秀才沉默了半晌,“……大家都知道不是你偷的鸡,现在没事了。”
“爹,是人都有脾气,但像奶这么大脾气的人可少见,有没有脾气无所谓,关键是要讲道理。我看她就是想拿娘做筏子,为啥知道了鸡是四叔偷的,她反而不怎么骂呢。”陈雪娇走到李氏身边坐下说。
李氏摸了摸陈雪娇的头,还是女儿贴心,处处维护自己。
“大舅母,您别太伤心了,您这样,大舅也伤心。”静好端来一盆水要给李氏洗脸。
“我来,我来,静好你放那。”陈秀才撸起袖子,笨拙的给李氏擦脸。
李氏脸红了,推了推陈秀才说:“你除了会读书还会个啥。”
“就是不会啥,才让娘子受委屈了。我给你洗脸,我天天给你洗脸,只要你不哭。”陈秀才顾不得了,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说。
李氏的脸红的更厉害了,雪娇、雪如、齐安、齐平一起笑。
“娘,我们几个赚了钱,会好好孝顺你。”雪娇撒娇。
想到几个孩子一天福没有享过,还要想着法子赚钱,雪如和静好昨个绣花眼睛都熬红了,雪娇和齐平每天摘菊花手都磨破了,齐安读书纸墨没钱买用石头在地上写字。李氏的眼圈又红了。
“娘,你的福气在后头,你相信我们几个孩子。”齐安说。
李氏看到陈秀才一脸的愧疚,又听了几个孩子的话,心里一阵暖一阵心酸。这些年,在陈老太太手底下是真不好过,支撑她隐忍下去的除了自身的善良老实,更大的原因是陈秀才和孩子。
“四弟妹,今天让大嫂子歇息一下,咱俩去做晚饭。”蔡氏撑着肚子对着南厢房喊道。
“我昨天做过了,今儿该二嫂做饭。”张氏走出南厢房不情愿的说。
李氏到底心善,听到蔡氏的声音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给几个孩子说:“你三婶挺着肚子,怎么能让她做饭哪。”
李氏擦了擦眼睛,朝锅屋走去。
“娘,今儿该二婶做饭。”陈雪娇阻止了李氏,大声的说。
正屋里的赵氏听到张氏和雪娇的话一直在装死不出来。她一向习惯了,每次到她做饭不是头疼就是脑热的,反正有李氏帮着,渐渐就成了理所当然。
雪娇觉得不能在纵容下去,朝齐安和雪如使了眼色,齐安上前扶着李氏说:“娘,您刚才头疼,赶紧歇着吧。”
陈雪娇跑到正屋窗底下一声一声的喊:“二婶,该你做饭哪,你一向孝顺,耽误了奶吃饭可不好。”
赵氏原先想继续装死,只听雪娇不依不挠的说:“二婶,你不想孝顺奶了呀。就给奶做一顿饭而已呀,如果你嫌累,我帮你做行不行,但是你不能不孝顺奶呀。”
赵氏无法,只得出来,心里暗恨,脸上带着笑说:“我刚才头疼眯了一会没有听到。”
陈老太太耳根子软好面子,听到雪娇说赵氏不孝顺不做饭真的产生了想法,再加上今日偷鸡的事情,赵氏两双眼睛死命朝外面看就是不出来帮她。这样想着,心里一沉,高声嚷嚷:“老二媳妇,你也拿大了,让你做个饭能死。”
赵氏吓得赶紧钻进锅屋,边抱柴禾边把雪娇在心里骂个半死。
老四家的大蛋走到李氏身边,搓着衣角脸憋的通红说:“大伯娘,你别生气,我爹......我爹......我替我爹给你赔不是......”
李氏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