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娇端着馅饼进了上房。
上房正在吃饭,陈雪娇隔着帘子扫了一眼见蔡氏和雪娃没有上桌。
陈老爷子正皱眉说话:“……大老爷们下地干活,播麦种,累着哪,咋就一人一碗疙瘩汤,没有馍馍干饭咋能吃饱。当初没有分家的时候,老大喜欢饭菜顿顿准备的个吧第,咋一分家连饭都吃不上了。”
个吧第是徐州府的方言,是极好的意思。陈老爷子这么说,是给李氏最高的赞美了。
陈老太太梗着脖子,赵氏和张氏涨红了脸。
内宅的事情陈老爷子不过问,现今问起了伙食来,可见心里有气了。
陈雪娇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你来干啥,来看笑话的?”陈雪妙眼尖,一眼发现了雪娇,冷言冷语的话就出来了。
陈雪娇没有理陈雪妙,在她心里,陈雪妙就是个宠坏了的小孩,不值得放在心上。
“爷、奶。”陈雪娇端着馅饼站在桌子前,“我们家烙了白菜油渣馅饼,我娘让我给爷和奶送来。”
陈老爷子眉眼就舒展开来,到底是老大媳妇孝顺,分家了还想着老的,有了好吃的还要特特的送来。
“你们自己吃就行了,咋还送过来。”陈老爷子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娘说,爷爷爱吃油渣,这几个馅饼特意多放了油渣,专门给爷烙的。”陈雪娇甜甜的奉承。
陈老爷子听了,刚才的忧愁一扫而空,连连点头。
陈老太太哼了一声:“不安好心的东西,刚才在锅屋咋不说给孝顺。”
李氏带着几个孩子欢声笑语的吃油渣,那画面就像一根针,刺的陈老太太一直到现在肝都疼。
陈雪娇对陈老太太的话恍若未闻。继续甜甜的说:“爷,我娘说了,有了好吃的先紧着爷和奶。”
陈老爷子看向陈雪娇的目光更柔和了。
张氏就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盘子里的饼,恨不得劈手夺了吃:“咋就端来这几个饼。还不够塞牙缝的哪,刚才在锅屋我可看见你们整了好大一盆。”
“大嫂是个热心人哪,做了饼也巴巴的送过来。”赵氏似笑非笑的说。
张氏就要从雪娇手里接过,雪娇避开了。
“爷,这饼是孝敬你和奶的,叔叔和婶婶想吃的话给我娘说一声,下次多做一些。”陈雪娇这话说得够露骨了,这是给爷奶的。其他人别想也不要想。
“爷,您吃的好,在给您做。”陈雪娇把饼放在陈老爷子身边走了出去。
陈雪娇走后,上房沸腾了,都急切切的盯着饼看。
自打大房分出去之后,他们这两天都没有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了。
陈子长一声不吭伸着筷子就欲夹饼,被陈老爷子挡住了筷子。
陈子长和赵氏一怔,陈老太太狠狠瞪了陈老爷子一眼。
“这是老大孝敬我和你娘的,老大媳妇在孝顺爹娘上做表率,你看看你们都是个啥样子。连老大孝敬我的娘也夺。”陈老爷子声音不大,众人听了却心中一紧。
陈子长还是头一回被当众落脸,面上挂不住。不屑的说:“不就是一只饼吗?”
“对,就是一只饼,也没啥。大家吃饭吧,这饼我和你娘不能辜负了老大媳妇的孝顺。”陈老爷子夹了饼咬了一口,真香。
要搁以前他肯定会把好吃的分给大家,可是这次他决定不那么做了。大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在靠后,可那也是他大儿,除了陈子富,其他两兄弟在这次分家中让他寒了心。弹压一下他们也不为过。
陈雪娇回到自己屋里,把上房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
李氏还是觉得心里有丝丝的不自在。上房在喝疙瘩汤,而大房却在吃白菜油渣馅的馅饼。于是缓缓开口道:“虽说送过去是给你爷奶吃的,可是上房人多口杂,不知道又咋说咱们。你爷奶也不可能独自吃,让他们看着。”
“娘,上房人口那么多,哪能送的过来,我们只需要孝顺爷奶就行了,您就别操那么多心了。”陈雪娇咬了一口馅饼,满嘴是油,真香。
“是啊,娘,你看这馅饼真香。”几个孩子打着茬,把话头轻轻揭过。
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像这样的饼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就是做了好吃的都是紧着陈老爷子陈老太太以及二房吃,很少能落尽大房几个孩子的肚子。看到几个孩子吃饼满足的笑,李氏的心稍微安定了些,看来分家是分的对啊。
饭后,李氏给陈秀才喂药,陈雪娇几个孩子收拾碗筷。
盆子里还剩下几张饼,锅里还有几碗白米稀饭。陈雪娇正在收拾,忽然想到刚才去上房送馅饼的时候没有看到蔡氏和雪娃,看来她们娘俩没有吃饭了。
大清早,陈老太太借机发挥,给了蔡氏一个好大的没脸,她怀着身子受了气再不吃饭,咋能熬的住。
陈雪娇这样想着,捡了几块盆里的饼,又盛了两大碗稀饭,给李氏说:“娘,我给三婶送过去,她没有吃饭。”
李氏欣慰的点了点头,给陈秀才说:“雪娇是个有心的。”
之前雪娇不愿意给上房送东西吃,李氏还担心分家后雪娇要吃独食,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李氏心里惭愧,自己这个当娘的,竟还不相信自家闺女,雪娇只是帮该帮的。
雪娇端着饼和稀饭去了西厢房,陈齐平也跟着一起去了。
“三婶。”进了西厢房,陈雪娇喊了一声。
蔡氏正躺在床上,想起了早上受的闲气,满肚子气呢。雪娃陪着坐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