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一步一步,缓缓朝前走着,
耳边,是呼啸往来的风声,并着隐隐约约、熟悉模糊的话语,就此,齐齐传入我耳中来……
“小姐,您方才,当真好生厉害!”旁侧,有人散乱着鬓发,一侧脸颊高高肿起,然而,眼神却是晶晶发亮地望着我开口道。
“小姐,小姐,”有人匆匆奔至我身前,哭的满脸满眼的泪,只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着,来来回回地望着道,“您可无事?可有哪儿伤着?”
“无事……”
我紧抿着唇,忽地就此微微勾起一抹笑来,然而唇角弧度却几不可见,只一面缓缓迈步向前,一面涩声应道。
“小姐,待到诸事已毕后,若能出宫,您带奴婢去西疆可好?”
忽而,有人立于我跟前,身姿娉婷,如笼云烟,
仿佛稍纵即逝,却满眼都是希冀与期待的闪耀光亮,只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心开口问道。
“好,我们一起去西疆……”
我一步步,缓缓向前走着,微颔首应道,面上并无太多的表情,下唇却几乎生生咬出血来。
“小姐,小姐,今日天气这般好,您莫要一直闷在屋子里,当应出去走走才是……”
思绪恍惚间,有人立于氤氲光晕里,带着几分无奈之色,拉着我的衣袖开口劝道。
“小姐,这是奴婢新制的梅花乳酪,您尝尝……”
“小姐,十一殿下来了……”
“小姐,这殿内殿外的宫人随侍都要被您吓跑了……”
“小姐,您又戏弄奴婢……”
“小姐……”
……
纷繁声迭起,
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
云烟朦胧间,眼前幻象交织变幻不停,
最终,渐渐定格在杂草丛生、乱石堆砌的山洞里,那一女子俯首跪地的画面——
她只一字一句、满眼坚定决然地开口道:
“无论您究竟是谁,您永远都是奴婢的小姐!奴婢得您护佑照拂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奴婢也想豁上性命,护您一次!”
“求您,成全……”
话音刚落,
陡然间,一切泯灭成烟,消散殆尽……
只余眼前猩红血泊刺目,
以及,满身伤痕、鲜血淋漓,只悄无声息地静静躺于地面之上的那一人……
……
我只一步深一步浅,身形踉跄地缓缓走至那处,
就此,蹲下身来,望着地面之上,那伤痕累累、褴褛破碎,然则,却仿佛终是就此完成了心中所愿一般,只静静然,闭目阖眼、安然浅笑的女子,
垂眼默然良久,方才语意艰涩地缓缓开口道:
“你说你,明明这般胆小,从小到大,遇着一点点事情,便要动不动红了眼眶哭鼻子,到头来,却为何偏偏要勇敢这么一回?为何偏偏要来送死?”
此时此刻,
我可谓唇色惨白,仿佛随风即逝般,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却恍若未觉,只垂眼淡淡望着眼前那满身是血、褴褛破碎之人,仿佛全然未觉手下冰凉刺骨的触感,与猩红黏腻的鲜血一般,
只指尖微颤地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将那人耳际散乱的鬓发挽至耳后,
仿佛呢喃般,继续轻声开口道:
“你说你,为何这般傻?我又不是你家小姐,你又何需为我拼上性命……”
“平日里被针扎了手,都要忍不住红了眼眶,怎生现如今,这一身的伤痕累累、疮痍破碎,全身上下都几乎没一块好肉了,竟还在这傻傻的笑……”
我顿了顿,几乎有些说不下去,
眼前是猩红的血,满身破碎的伤,
指尖所触处,是那冰凉刺骨、毫无温度的脸,
冷的我瞬间眼前朦胧迷蒙一片,仿佛扯着了什么般,刹那间,由内到外,都凛冽寒凉,生生疼的厉害……
然则,我却只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心中翻涌,只继续轻声开口道:
“你说说你,躺在这里这么久,手脚冻的这般凉,你家小姐我都快被你冰哭了……”
我伸手撕下内侧衣裙之上一块干净的布,
一面动作轻柔地,一点点缓缓擦去那人脸上身上遍染的猩红鲜血,一面微垂着眼,絮絮叨叨地轻声开口说着……
仿佛这般说着说着,
地上无声无息、静静躺着的那一人,便会在某个时候,又重新睁开眼来,一如以前一般,只笑意温雅,柔声唤道:“小姐……”
……
似是过了许久,
待到我已然将挽月身上伤痕血污都一一仔细擦拭干净,又重新站起身来,想脱下外裳,以遮住其身上褴褛惨烈模样之际,
却忽闻旁侧密林里,有窸窣之声骤然响起,
远远听上去,似乎像是草木倏地被重物压倒倾覆,有什么东西带着粗糙石砾,于地面之上极快地摩擦而过的声音,
且不仅如此,这般窸窣摩擦之声,更是于眨眼之间,便已然从遥遥开外,瞬间及至跟前!
仿佛,就是目标明确的,直逼此处而来!
什么东西?
我不由瞬间眸色一厉,凛然抬眼,身形紧绷,只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那一处密林,就此,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冰逸剑……
不过稍顷,
却见那一方暗黑如墨、影幢重重的密林之中,
就仿佛一块浸染了浓墨的巨大暗黑幕布之上,骤然破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般,
从中,倏地显露出一条模样可怖、身形巨大的花斑蟒蛇的身影来!
与一般